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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论谭峭《化书》的体道思想: 本原与境界

来源: 树人论文网 发表时间:2021-09-26
简要:谭峭,生卒年不详,字景升,唐末五代道士,道教思想家。显德四年( 957 年) ,隐士谭景升居终南山,与陈抟相师友,著《化书》百十篇,穷括化原,久之仙去。( 老磐: 《佛祖统纪》卷

  谭峭,生卒年不详,字景升,唐末五代道士,道教思想家。显德四年( 957 年) ,“隐士谭景升居终南山,与陈抟相师友,著《化书》百十篇,穷括化原,久之仙去。”( 老磐: 《佛祖统纪》卷四十二) 《化书》是中国道教哲学史上专门以“转化”为题,以哲学本体视野和道教神仙追求的终极信仰切入世界本体“道”及其化生形态,进而考察世界整体及多样事物之间的变化情态、相互转化和普遍联系,并在此基础上论述人身形质转化和修道成仙的著作。

略论谭峭《化书》的体道思想: 本原与境界

  陈怀松, 华夏文化 发表时间:2019-12-25

  一、“道化”哲学本体内涵

  “道”自从先秦老子开创并系统论述以来,成为道教思想家关注和探讨的哲学本体概念。谭峭在其著作中同样认为本体性的“道”是一种根本性的决定力量,整个世界的变化发展都是“道” 自身从形而上的本体层面逐渐向形而下的现象层面的不断委落和转化,其间经过各种性质迥异又密切关联的环节,最终塑造了变化的总体情态及世界本身的多元性特征。

  ( 一) “化”的本体结构: 道之委落与回用

  《化书》虚化万物思想,是在继承老子、庄子以及佛教关于空、无、虚的思想基础上提出来的。“道之委也,虚化神,神化气,气化形,形生而万物所以塞也。道之用也,形化气,气化神,神化虚,虚明而万物所以通也。”( 《化书》卷一《道化》) 这一纲领性的论述简明扼要地融摄了道教哲学的基本观念:

  其一,虚。“虚”的观念在道家哲学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司马谈《论六家要指》论道家思想特点在于“以虚无为本”。《老子》第四章言: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老子用 “冲”和“渊”的概念形容道的虚静状态,它不但是万物的根源,而且支配和决定万物变化的作用不可穷竭。在道家和道教哲学视野中,“道”乃是一个变体,是一个动体。它本身不断变动,整个宇宙万物都随着“道”而永远在“变”在“动”,任何事物在变动中都会消失熄灭,而“道”则永远不会消失熄灭。( 陈鼓应: 《老子哲学系统的形成和开展》,载《老子今注今译》,商务印书馆 2003 年版)

  其二,神。道教哲学主要用这一词语指称神奇玄妙的变化情态。《周易》用整个宇宙内在的阴阳两种力量的交错作用来解释变化的原因,谭峭使用这一概念主要用于描摹万物超越人的理性和感知能力,捉摸不定、难以预测的变化特点。

  其三,气。道教哲学体系中,“气”是一个决定理论结构的基础概念,最初的意义是指空气、大气和呼吸之气,后来则将其引申为构成各种物质形体的元素,认为整个宇宙的各种事物由各种不同的元气组合而成。《庄子·至乐》便认为世界上的各种物体都由气构成,气聚则物生,气散则物亡。生命的产生和维持都是依赖“气”而实现的,气是所有生命活动的动力和源泉所在。从气的功能( 气机) 意义来看,相当于现代“信息”概念,即在机体的各种功能程序过程中作为主体存在的那种东西。( 杨玉辉: 《道教养生学》,宗教文化出版社 2006 年版)

  其四,形。中国道家和道教哲学把有形状、可通过人的感觉和理性感知和把握的物体,称之为器或者器物。在一般意义上,形指形体,看得见、摸得着、有形有状的形体。《周易·系辞上》谓: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 二) “化”的本体规定

  谭峭指出: “太上者,虚无之神也。”( 《化书· 道化·神道》) 世界存在的虚无性以及变化情态的神妙性处于绝对的第一性根本地位。虚神气形,融为一体。“命之则四,根之则一。”( 《化书· 道化·正一》) 正是这一根本的形而上力量及统摄作用,塑造了现实事物表现出来的多元性和多样化。“化”作为本体依据表现出两方面的特点:

  第一,遍在统摄。《化书·道化·老枫》载: “虚无所不至,神无所不通,气无所不同,形无所不类。”这一特点还是道的另一种表现,因由道的运化作用和虚无、神妙、元气、形质的连通和转化,最终塑造了现象世界“彼我合一,万物一物,万神一神”的统一性和完整性。第二,有无相通。谭峭言: “龙化虎变,可以蹈虚空,虚空非无也; 可以贯金石,金石非有也。有无相通,物我相同。其生非始,其化非终。”( 《化书·道化·龙虎》) 作为本体界的空虚与作为现象界的变化,各自均表现出有与无辩证统一的融合性,且在起始、终结与变化的各阶段进行着有与无的相互转化。

  ( 三) “化”的存在表征

  针对多元事物在现象层面表现出的多样变化,谭峭首先强调了变化的绝对性: 屈曲之蛇化为蹒跚之龟,飞鸣之雀化为介甲之蛤,事物与事物之间的变化神妙莫测,难以限定,有情之生命与无情之非生命体能够发生迁变和转化。接着谭峭指出事物在多样变化之间呈现自身的性质,并非固定不变,而具有一定的相对性,物无常性,人无常心。他举例说: “枭夜明而昼昏,鸡昼明而夜昏……我之昼夜,彼之昼夜,则是昼不得谓之明,夜不得谓之昏,能齐昏明者,其为大人乎。” ( 《化书·道化·枭鸡》) 昼夜昏明的界定基于一定的标准,标准不一样,比较的结果自然不同,而只有真正彻悟大道才能超越彼此的分界而统观世界整体。最后,谭峭认为万物之间具有感应性,这种感应可以在不同性质甚至有生命与无生命之间进行,是万物变化情态的另一种表现及其动力所在。无始无终、遍纳万物的虚空至道含藏了万物的“声气形相”,至大至小的事物及其细微变化均能够被道融摄感应。

  ( 四) 化的循环往复

  在《化书》的理论体系中,虚是世界的本源,万物由虚化生,又化还为虚。这种虚、形互化,乃是道的根本属性和存在形式。前一个虚是道顺而生物的过程,后一个是物逆向而还原于虚的过程。这种循环往复的变化观与老子《道德经》“反 ( 返) 者道之动”的圜动思想一脉相承。

  《化书》虚形互化的道化观念,成为唐宋以来道教内丹术的理论基础。“虚化神,神化气,气化形”,即“顺而行之生人”; “形化气,气化神,神化虚”,即“逆而行之成仙”。人与仙的差别及修炼依据正在于“道”循环往复运动过程中所表现出的既对立又统一的不同变化方向和路径。修道者“忘形以养气,忘气以养神,忘神以养虚”,被概括为“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的三段式炼养术。由道至神,突破人的生死变化而又重新回复生命的原始气息,并开始另一阶段由神向仙转化,这一思想显而易见本于《化书》又有新的发挥。

  二、道化视野下形神的固陋与缺欠

  《化书》在哲学本体论上对道化内涵作了探讨之后,又将变化的视野转向人自身,用相当篇幅讨论了形神关系、人的主观能动性及修道追求等问题,秉承了道教哲学与道同体及无为自化的观念,并将“化”的思考灌注到人生哲学之中,特别强调人自身所表现出的种种由有限所带来的固陋与缺欠。

  第一,意识固执。原本与世界本身融合为一的形体与精神,当思想意识活动越出自身对整个世界及自我本身进行认识的时候,却无法避免认识先天所具有的局限性,往往所见非全,所知非实,“且夫当空团块,见块而不见空; 粉块求空,见空而不见块。形无妨而人自妨之,物无滞而人自滞之。”( 《化书·道化·蛇雀》)

  第二,形体滞碍。自老庄以来,超越肉身限制和现实束缚的绝对自由成为道教哲学一以贯之的主题,这一精神向往却透视出了作为肉身形体在构造和运化过程所必然具有的形体滞碍性。 “跰趾可以割,陷吻可以补,则是耳目可以妄设,形容可以伪置,既假又假,既惑又惑。所以知魂魄魅我,血气醉我,七窍囚我,五根役我。惟神之有形,由形之有疣。”( 《化书·道化·耳目》) 无论是形质性的肉身还是精神性的魂魄灵命都在役使和戕害着人身。

  第三,见识短浅。老子认为局限于感官知觉难以达到对天道的认识,认为“其出弥远,其知弥少”。在道教哲学认识论的观念里,感性认知往往妨碍着对真实世界的领会,这是深置于人性之中的短浅见识。《化书》同样有感于此。谭峭指出,“观傀儡之假而不自疑,嗟朋友之逝而不自悲。”( 《化书·术化·海鱼》) 滥用短浅认知最终将招致自然天道的惩罚,最为可悲还在于: “智者多屈,辩者多辱,明者多弊,勇者多死。”( 《化书· 仁化·海鱼》)

  第四,逐利厚身。道家传统一向视名利为累身扰神、阻断精神清宁和洒脱的障碍。《化书· 德化·飞蛾》论及此道: “营营然若飞蛾之投夜烛,苍蝇之触晓窗,知往而不知返,知进而不知退,但知避害而就利,不知聚利而就害。”逐利厚身的心理导致了在他人面前刻意凸显自身存在的价值,博求万物,自取其亡。

  三、生命安顿的体道境界

  在变化的整体视域下,作为生命活动的真实尺度,《化书》针对人在形神方面所固有的局限和欠缺,提出了变化过程中人与道合二为一的终极体道境界。谭峭指出修道成真的根本就在于穷源达道,炼养形神,洞明生死,藏精含虚。“是以古圣人穷通塞之端,得造化之源,忘形以养气,忘气以养神,忘神以养虚……真气熏蒸而时无寒暑,纯阳流注而民无死生,是谓神化之道者也。” ( 《化书·道化》) 修道者已经超越了生死界限,人身的生命气息已经与宇宙本身的虚化真气融为一体,个体的生命局限因受真气的摄受和依托已经超越自身有限,而与绝对无限的真实世界建立了永恒而稳固的联系。在这一修道路径的指引下,谭峭又具体论述了性命修道的各种境界。

  ( 1) 齐同万物。修道的最高境界即: “有无相通,物我相同,其生非始,其化非终。知此道者,形不可 毙,神 不 可 得 逝。”( 《化 书 · 道 化 · 龙虎》) 这是《庄子·大宗师》“离形去知,同于大通”的坐忘无我思想的进一步发挥。泯同有无、齐合生死、顺化情性、幽彻内外之体道之人,便能够“大其道以合天地,廓其心以符至真,融其气以生万物,和其神以接兆民”。“若一气之和合,若一神 之 混 同,若 一 声 之 哀 乐,若 一 形 之 穷 通。” ( 《化书·道化·神交》)

  ( 2) 心无执碍。既然万物的运动变化基于自身内部矛盾关系而无需外力干预,呈现出一种自为自化的情态,那么作为自然事物其中一类的人自身,其循道修行的最高境界也就是心无系念,湛然洞明。《化书·仁化·书道》以书法具体解释了这一境界: “神之所浴,气之所沐。是故点策蓄血气,顾盼含情性,无笔墨之迹,无机智之状,无刚柔之容,无驰骋之象。若黄帝之道熙熙然,君子之风穆穆然。”书法的绝妙正在于手笔俱忘、神气飘洒,挥运无迹,自有一种无心浑化气象。

  ( 3) 清静随化。“清静”概念在老子道论体系中用以说明“道”自然运化、清明宁静的本然状态,对应于人心。《老子》十五章指出: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动之徐生?”清静成为在混沌变化世界中获得持久生命的根本原则。谭峭则认为: “唯清静者,物不能欺。”( 《化书·道化· 环舞》) 站在道教哲学清静随化的角度,个人修养应“忘其名则得其理,忘其理则得其情,然后牧之以清静,栖 之 以 杳 冥,使 混 我 神 气,符 我 心 灵” ( 《化书·德化·五常》) 。

  四、结语

  以上简要考察了《化书》的道化本体论、形神观念与体道境界,《化书》所提出的“道化”理论的思维方式和身心修炼思想是不断鞭策和启发现代性命安顿的主要思想资源之一,我们所能做的首先不是去证明《化书》所论不符合现代科学理论,而是更多地寻求《化书》与现代科学相符的思想内容,并在哲学思维与性命圆融的意义上更为透彻深入地领会其思想的永恒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