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纸造纸工艺研究综述
从前人的综述性研究看,一是数量极少,仅《四川德格县和西藏尼木县藏纸手工造纸调查》和《西南民族地区手工造纸研究综述》进行了文献综述;二是内容浅显,都仅停留在对前人研究的简单概括上,缺乏对造纸工艺各环节系统深入的研究和分析。
1.造纸原料研究现状。(1)植物学特征描述远多于根的成分分析。几乎所有研究都提到瑞香狼毒的外部特征,包括种属、花叶形态、植株特点,开花期和生长环境。涉及根的纤维组成或化学成分的描述仅有“根部含纤维18.5%”[1]438和“根含甾醇、酚性成分、氨基酸、三萜类及有毒的高分子有机酸”[2]42。(2)原料与造纸质量间关系的研究少且说法不一。一是根的最佳采挖时间。观点从6月到9月,说法不一。本人认为,从表象上看,最佳采挖时间因地理环境而异,非讨论重点,但深层次依据是何时根的毒性最强。有关这一层面的研究普遍认为其毒性在开花期最强,但也有人认为是在开花期后。二是根的粗细与造纸质量间关系。以《四川德格县和西藏尼木县藏纸手工造纸调查》为例,文章在介绍德格县造纸原料时说“狼毒草的根须越粗壮,造出纸质量越好。”[3]157在介绍尼木县造纸原料时说“对于造纸而言,狼毒草的根粗和根细都是一样的。”[3]159本人认为,根的粗细与造纸质量间关系不应受外部因素影响。可见,目前有关造纸原料的研究仅停留在外观描述上,深入的科学探索很少,研究成果缺乏说服力,如只说其毒性给纸张带来的优良特性却未深究其“纸寿千年”的化学机理。关乎造纸质量的关键因素也不明确。
2.造纸流程研究现状。由于两大藏区的造纸流程分别以德格印经院和雪拉村最具代表性,这里分别对两处造纸流程研究现状进行综述,并在比较中发现两者的差异。
(1)德格印经院的造纸流程研究现状。准备阶段大致分为挖根、清洗、砸根、分层、刨丝、蒸煮,捶打和捣浆;制作阶段包括浇纸,晾晒和揭纸。第一,准备阶段中挖根、清洗、分层、刨丝,捣浆和制作阶段研究较统一。比如,准备阶段的刨丝是用小刀将根沿纤维方向撕成细丝状。捣浆是将纸料放入木桶用木棒捣匀。整个制作阶段是将纸帘放入盛满水的水池中,用勺子舀适量纸浆倒入纸帘,用手搅拌和轻拍使纸浆悬浮均匀,将纸帘从水中平抬起后拿到阳光下用木棍支起,一面干透再晒另一面,晒干后揭下纸张。第二,砸根程度不一、后续工作是否再清洗。绝大多数研究认为砸根要使根的表皮和木芯都砸裂,也有人认为“呈现稠粘状”[4]。本人认为,在没有蒸煮的前提下,仅凭击打实现黏稠状困难较大。对于砸根后是否需要再清洗,仅李晓岑持肯定态度。应该说砸根时不可避免会混入杂质和杂碎的皮渣,再次清洗能保证根的干净,确保最终的造纸质量。但再次清洗是否会使根的毒性下降?若清洗仅为除杂,随后的煮料环节完全可实现再清洗。此外,李晓岑还指出清洗后要将纸料放在阳光下晒约2个小时。本人认为,这样做的前提是采挖的根太多,难以一天全部加工成纸张。晒根可减少水分,防止腐烂,增加根的保存时间。第三,蒸煮各项指标不明确、标准不统一、空白点较多,后续工作是否漂洗。工业碱的用量上,几乎都是“适量”,让人难以把握;工业碱的作用和可替代的试剂未说明;蒸煮的火候未说明;煮料时间上,一般认为在1个小时左右,也有说3个小时,这应由火候决定;煮好的标准上,仅一人提到“纸料呈黄色的浆状”[3]158;对于煮料时是否要搅拌和煮好后是否要漂洗以除去残留的工业碱,大部分研究未提及。第四,捶打后续工作是否再蒸煮。网上相关文章均提到要再次蒸煮,且基本要求同第一次蒸煮,而持否定观点的人也不在少数。再次蒸煮是否会使纤维脆弱,影响造纸质量?可见,前人关于德格印经院造纸流程的研究在主要环节上观点较一致,研究成果较可信。但在个别环节的增减和相关环节变量的控制上结论不统一、研究盲点较多,需深入探讨。
(2)雪拉村的造纸流程研究现状。雪拉村的造纸流程与德格印经院的基本环节相同,只是工序更简单。这里只对两者的差异进行综述。第一,挖根后先浸泡后晾晒。本人认为,浸泡可使根的纤维软化,有利于砸根。晾晒除了增加保存时间,还可以减少毒液对工匠手的腐蚀。第二,煮料的可替代碱及其作用、后续工作是否捶打和再蒸煮。蒸煮时可加入石灰水等碱液,如苏打粉,土碱或“藏北湖泊当中的卤碱”[5]65以“提高藏纸的亮度和柔韧性”[6]。所有研究均未提到要捶打,大部分研究也未提到要再蒸煮。第三,是否加入纸药。仅潘吉星提出“向纸浆中添入米汤或仙人掌汁,相当于汉族地区纸工所用的纸药”[1]439以提高纸浆黏度,他还指出仙人掌汁的制法。而索朗仁青和齐美多吉则明确指出“西藏的传统造纸工艺中至今没有应用纸药的记载,即没有继承中原造纸术应用纸药抄纸的技艺。据调查分析,西藏地区缺乏作为纸药提取黏液的植物资源,杨桃藤、黄蜀葵等主要用药植物均在青藏高原难以生长;纸药的缺乏导致用药技艺失去了用武之地。”[7]101第四,介绍揭纸方法、何时揭纸存差异。揭纸方法是从纸帘角边开始,慢慢插入手背,把纸从帘上揭下。“晴天可晒两轮,上下午交替进行,保证一天无间歇生产。”[8]在揭纸的时间上,一说等完全干透再揭,一说“在纸帘没有完全干透之前”[5]65。可见,德格县造纸流程与尼木县的无本质区别,两者在个别环节的增减和研究范围上存在一定差异。比如,有关尼木县造纸流程的研究未提到蒸煮后要捶打,但在煮料时使用的碱性物质及其作用、揭纸方法的介绍上比德格县的详尽。德格县造纸流程在诸多环节的设置与否上分歧较大,而尼木县造纸时是否加入纸药更涉及相关理论研究水平,必须考察清楚。
3.造纸工具研究现状。除《四川德格县和西藏尼木县藏纸手工造纸调查》有关于造纸工具的专门介绍,绝大多数文章只在介绍造纸流程时顺带说明各环节使用的工具。这里在已有研究基础上综合各方面内容进行归纳。注:尼木县纸帘制作方法为“将棉布固定在框架上……每根棉线粗0.5厘米至0.8厘米,或每厘米有16根至20根棉线,作经纬交织,则每平方厘米有225孔至361孔。是一种粗棉布。因纸浆在棉布上滤水速度慢,网孔要求大些是自然的,所造之纸便显得厚重。”[1]440可见,除雪拉村未提及的工具,两地其余工具基本一致,只是个别工具在用料和尺寸上有所差异,如德格印经院的水池用水泥砌成,而雪拉村是在有水的地方挖成。这些对造纸流程和最终造纸质量影响不大。
从上述有关瑞香狼毒藏纸造纸工艺研究现状的文献综述中不难发现,相关研究数量少,且成果以论文和报道为主,专利、科研项目、著作和外文成果十分稀缺。在研究内容上,研究角度相似,新成果较少;研究程度不深,学术价值不高;研究悖论和空白点较多。可见,这一宝贵非物质文化遗产没有引起人们的足够重视。将瑞香狼毒藏纸应用于档案保护不但有利于造纸工艺传承,提高藏民收入,催生新的产业链,更重要的是为保护民族文化遗产提供新途径,而这一切工作的展开必须建立在有关该工艺研究现状的上述问题的科学研究和有效解决之上。(本文作者:孙颖 单位:中国人民大学信息资源管理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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