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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克纳文学的自然观

2021-4-10 | 外国文学论文

 

威廉•福克纳是美国20世纪最重要的小说家之一。他的第十三本长篇小说《去吧,摩西》由七个相互关联又相对独立的短篇构成,其中的《熊》被认为是“福克纳所写出的最好的短篇故事”(Basset,1975:306)。在这部短篇故事中,福克纳不仅继续追溯其“约克纳帕塌法”世系中南方大家族的历史,而且对南方的森林荒野进行了充满感情的描写。

 

大多数批评家对小说中南方森林的重要作用没有进行深刻挖掘,仅仅把自然当作南方宏大叙事的背景。罗伯特•潘•沃伦在其《考利的福克纳》中声称,“对自然背景的生动描写是福克纳作品中给人深刻印象的特点”,同时“自然(《熊》中的森林)……提供了背景”(Bassett,1975:317-318)。R.W.B.路易斯在《威廉•福克纳:新世界的英雄》中说,“荒野是故事主要情节的背景和主要演员的家乡”(李文俊,1999:209)。福克纳所处的时代离生态主义兴起还有相当一段时间,他本人也说不上是激进的生态主义作家,然而自然在福克纳的小说中不仅仅作为背景而存在。他对森林内在价值和外在价值的探讨,对人和自然关系的思考,对工业文明的质疑,都体现出伟大作家所具有的前瞻意识,和当代方兴未艾的生态主义思潮有着精神实质上的同一性。本文将尝试从生态批评的角度对这一作品进行解读。

 

一、福克纳生态思想的体现

 

20世纪70年代以来,由于世界生态环境的恶化,各种生态思潮风起云涌渐成规模。20世纪90年代生态批评成为文学研究领域新兴的批评方法,它探讨和揭示以往作家作品中自然和人的关系,“表现自然对人的影响、人在自然界的地位、自然万物和人的联系、人对自然的破坏、人和自然的融合等”(王诺,2003:5),同时像女性文学批评所做的那样,对历史上的被埋没的作家进行重新发掘,对经典的作品重新解读,参与历史的建构。福克纳的《熊》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这样一部需要重新解读的作品。福克纳通过人物刻画,塑造了两类对待自然态度相反的人物,探索了自然扮演的两类角色———人类心灵和精神的教化者和人类文明的受害者。

 

福克纳刻画了两类对待森林和土地拥有不同态度的人物———艾克•麦卡斯林、山姆•法泽斯和麦卡斯林•爱德蒙兹、路喀斯•布钱普及印第安酋长伊凯摩塔勃。艾克虽然是麦卡斯林家族第三代的继承人,但是他自幼父母双亡,真正教他成长的是大森林和山姆这个精神导师。大森林是艾克成长的“大学”(196),去森林中“一年一度向这顽强的、不死的老熊表示敬意的”(180)狩猎是教育过程中重要的一环。他十岁时杀死了一头鹿,“他觉得自己长大到十岁时竟亲眼目睹了自己的诞生。”(182)大自然教给他永恒的真理:“勇敢、力量、忍耐、荣誉、自豪、尊严、谦卑、怜悯、对生命、正义和自由的爱”(Budd&Cady,1989:3),而这些正是福克纳诺贝尔受奖演说词中所说的“人类昔日的荣耀”和“人类将永垂不休”的力量(李文俊,1980:255)。正是大自然赋予的品质使艾克能两次抛弃象征权力的枪支,两次去面对这头有着人一样名字的熊“老班”。第一次艾克放弃枪、指南针和表去独自面对老班,第二次艾克扔掉枪冒生命危险从老班的身旁救一只狗。他的所作所为是和自然在精神上融合,是克服恐惧接受自然洗礼。而这一森林中的放弃预示着他成年后在粮库和麦卡斯林•爱德蒙兹的谈话以及对土地继承权的放弃,不仅因为他发现了祖先的奴役奴隶的罪恶,更重要的是他意识到了土地不属于任何人,对土地宣称拥有所有权是一种僭越和对自然的亵渎。因此,正如朱迪斯•布赖恩特•威登博格(JudithBryantWittenberg)所认识到的,“福克纳的小说……是教育小说,自然环境在中心人物的成长过程中起了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Wagner-Martin,1996:63)。

 

山姆•法泽斯也是印第安酋长和黑人的后代,他是优秀的猎人,继承了印第安人对自然的认识。山姆和老班一样是自然的象征,“是未受玷污而不可败坏的”(177)。他独自住在森林里,虽然贫穷但精神自由高贵;在象征着自然的老班被杀后,他也很快死去,与猎狗“狮子”和老班的一只脚掌埋在森林里完成了肉体上和自然融合的过程。

 

和他们两人对待自然和土地态度相反的是麦卡斯林•爱德蒙兹,路喀斯•布钱普以及伊凯摩塔勃。麦卡斯林是白人开拓者和掠夺者文化的代表。在他看来,自然的存在就是为了被人类征服、拥有和利用。在粮库中,他对艾克说,“当时这片地还是一片荒野,上面有许多野兽和比野兽更野蛮的人,而他清除了土地,把它变成一样可以留传给儿孙的东西……”,“他(指卡洛瑟斯•麦卡斯林)看到了机会,抓住了机会,买下了地,拿到了地,反正不管怎样得到了地……可以传给后人”(239)。森林和土地的价值是以人的需要为尺度的,因此人类可以占有土地,奴役荒野,肆意行使对自然拥有宗主权。这种人类中心的思想不仅存在于白人的头脑中,还腐蚀了受他们压迫的黑人和印第安人。路喀斯•布钱普把白人的占有观内化为自己的信念,变成一个贪婪的人;而伊凯摩塔勃违背了印第安人信念把土地当成自己的私产卖给白人,开始了自然被掠夺的历史。

 

通过对这些人物的呈现,福克纳对于自然的态度也逐渐清晰:人类是自然中的一份子,人类在自然家园中得到净化,健康成长;对自然掠夺占有,是人类文明的弊病。而这些观念和当代的生态主义思想很相似,如保尔•泰勒在其《尊重大自然》所阐明的:“人的生命只是地球生物圈自然秩序的一个有机部分。人的存在的一个最基本的特点,就是他是一个生物物种的成员。人和其他生物都起源于一个共同的进化过程,而且也面对着相同的自然环境。”(徐嵩龄,1999:35)人类和其他生物一样是自然有机系统的组成部分,人类没有对自然进行掠夺的特权。然而对导致人类控制自然、占有掠夺土地等行为的社会根源,福克纳也深入思考,在小说中加以反思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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