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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文学理论的形态思考

2021-4-10 | 当代文学论文

 

中国当代文学理论尤其是新时期以来30多年的发展与建设,是与整个国家经济突飞猛进的发展和社会文化眼花缭乱的转型一脉相承的。在中国当代文学理论发展和建设的“泥泞的坦途”中,董学文先生是一位颇具特色、颇不寻常的学者。他充满着独特的理论个性,其理论其思想寂寞而精彩,与新时期以来30多年的时代脉搏共振,却又始终存在观察的距离和批判的张力。他用心血与生命去书写他的这个时代,他又用他的赤诚、单纯、质朴和热烈的信仰,执着得近乎偏执地去守护那个美好的“麦田”,那份越是远离越是渴望的理想。在他的学术生命中,在他的理论耕耘中,始终“表现出一种了不起的理论勇气和不倦的上下求索精神。他带着清醒的学派意识和学科建设意识,以一种始终如一的理论定力和鲜明的理论指向,实践着对理想形态的文学理论的追求”[1]。

 

一、“回到马克思”、“重读马克思”与思想解放

 

学界在回望中国新时期以来文学理论的历史变迁时,常常会强调文学“主体性”问题以及文学“审美”问题等对于突破之前“文艺—政治”理论模式的革命和解放意义。这固然是这段历史的一个组成部分,但是,更早的思想解放和文学理论突破却并不是由此开始的,甚至可以说,这些理论的出现本身就是前期文学理论变革的一个继承或者变种。20世纪70年代末,中国“文化大革命”结束之后,人们面对社会和人的内心世界,如何反思“文革”中的问题成为当时时代的最大课题。更进一步说,如何认识“文革”中人性的泯灭与集体的疯狂,认识人性的多面性、丰富性,认识人的多样性需要和欲望的正当性等问题,也逐渐被学界所关注。

 

但是“,文革”的理论遗产显然已经没有话语力量来阐述这些复杂问题,而当时的社会现实也并没有一种宽松的环境可以自由地研究和讨论。因此,学界主要从“回归马克思”、“重读马克思”,通过寻找真实的马克思的思想精髓来达到对现实历史的批判,从对马克思主义经典的温故知新中去比较和反思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实践过程中存在的巨大的偏差与失误,而不是从外在于马克思主义的视角来批判,因而出现新一轮“马克思热”。通过这种新的解读,来解放被窒息了的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和阐释效力,而西方的“主体性”理论、“审美”理论,显然是不可能在这样的历史语境中承担这一历史使命的。

 

正是在这种时代氛围和现实要求中,董学文先生及其同一代的学人,走上了理论的舞台。他们在与时代的互动下,开启了关于中国新时代文学理论和美学的反思与建构。以“重读马克思”的方式来反对僵化的文论格局,这不仅仅是一种文学理论发展的现实需要,也是董先生等一代真诚的马克思主义者的自觉的理论选择。这种选择是针对之前现实社会与文化中存在着的某种“离开”马克思(这里指离开马克思主义文艺学精神与方法)的现象而提出,它试图重新复活马克思主义的活力和生命力。

 

新时期伊始,文学创作与理论相互发现、相互应和。文学打着“恢复现实主义传统”的旗帜重新起步,以《伤痕》、《班主任》为开端的“伤痕文学”,标志着现实主义文学传统开始恢复。与文学创作并行的是理论上的拨乱反正,从最初批判“文革”的“三突出”谬论,转向突破根基牢固的“文学为政治服务”这一文学观念x,恢复现实主义真实性文学观,使文学自身特征和规律得到重视。在这里,文艺的“真实性”问题、文艺的“形象思维”问题,便不只是两个简单的理论命题,而是恢复马克思主义文艺精神非常有力的理论抓手,承担的是文艺思想解放的爆破口的使命。这里的思想资源自然是来自于对马克思主义文论的重新解读与阐释,虽然这一过程并不长,但其中蕴含着老中青学者在那样一个历史破冰过程的所有艰辛与激动。

 

作为当时刚过而立之年的青年学者董学文先生,敏锐地感受到时代大潮的涌动,早在1978年他就通过对马克思主义经典文本的深入阐发来考察文艺与现实的关系问题、文艺的真实性问题,发表了论文《文艺就是要真实地反映现实》(《解放军报》,1978),随后又相继发表了《恩格斯怎样看待文艺的真实性》(《中国社会科学》,1981)、《真实性与倾向性的统一》(《文学知识》,1981)等重要论文,并不断从多个角度,诸如悲剧的历史真实性问题、形象思维与艺术真实的关系等方面,继续深挖经典作家的这些重要思想,陆续发表《也谈形象思维》(《北京大学学报》,1979)、《谈谈马克思恩格斯的悲剧观》(《光明日报》,1979)、《论悲剧冲突的必然性》(《北京大学学报》,1981)、《马克思恩格斯著作中的美学问题》(《美学向导》,1982)等一系列文章,为长期僵化的“左”的文论话语注入了新鲜的符合马克思主义文艺思想的新成分。

 

“拨乱反正”总归要回到时代的理论建设中。

 

因之“,重读马克思”和“回到马克思”当然不能单单是回到书本,也不能是简单地复述马克思的原话,而是要有当代性,要背负时代一切优秀的思想成果,使之与马克思主义的逻辑视界历史地融合在一起。“重读马克思”,是要找寻更切实的理论起点、入口和方法,纠正以往研究中的偏误,以新的科学和实践成果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创造马克思主义文艺学的新境界;“回到马克思”,则是要像马克思那样超越“材料的堆积”阶段,循着科学的方向,提出“自己的问题”和表述这一问题的“自己的方式”,提出有原创性意味的思想和理论。这是所谓“回到”和“重读”马克思的本义所在。因此,正是遵循这种发展逻辑,董学文先生的文艺理论研究很快就打开了一片新的理论天地。也正是从这一点上说,他被认为是新时期以来我国文艺理论界在马克思主义研究方面用力最深、成就最大的学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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