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4-10 | 电影电视
一、好莱坞“情”路难与中国经验
看过喜剧电影《人在?逋尽返墓壑冢?氡夭荒严肫鹛滥房寺乘怪餮莸牡缬啊队耆恕罚?ainMan,1988),两者之间的相似,相信明眼人不会放过。但若以为前者只是盗用或沿袭了后者的结构,则又显然是小觑了前者。无疑,这两部电影都是属于公路电影这一准电影类型的模式,故事的主部都发生在路途上,而艰辛曲折不断延宕的行程,以及两个不同类型的主角人物之间在艰辛中的冲突磨合,都在在使得剧情波澜起伏跌宕回环;同时也正是在经过多重磨难和主角人物间交往的深入后,剧情往往会在尾声时出现逆转,脱离常轨的主人公(或秩序的破坏者)终将回归正常的秩序中来,故事发展到最终也大都皆大欢喜。显然,公路电影属于情节剧之一种典型的模式,而就这一模式所具有的象征性而言,旅途这一流动的特定时空无疑是稳定而理性的正常秩序之难以企及的存在,因此当旅途结束,主人公超出常规的行为方式也最终回到正常秩序中来。在这里,旅途既成为秩序之破裂的象征,也是修补秩序的必经之途。
从这点而言,《人在?逋尽访飨源?忻拦?美澄氲缬暗睦佑。??粢晕?饨鍪且徊肯蚝美澄胫戮春湍7轮?鳎?蛳匀皇敲挥凶プ≌獠康缬暗哪诤恕S胍话愕墓?返缬安煌??度嗽?逋尽分兄??氛庖痪缜榈谋尘吧杓撇⒎强捎锌晌蓿?蚪鼋鍪侵魅斯?毓檎?V刃虻谋鼐??荆??橇?底哦烙兄?泄??榈墓丶?
影片以大年三十前后几天中在外工作(打工或经商等)的民众千辛万苦赶赴回家这一极富象征意味的潜文本作为“人在?逋?rdquo;之“??rdquo;意,仅从这一点来看,显然这部电影就带有浓厚的中国之象征味。而更为独绝的是,这一“?逋?rdquo;之设计又是联系着2008年春节前后之影响中国的冰灾,因此,路途之多艰更是可想而知了。而就是这样不断发生的?迨拢?涫狄彩嵌愿鋈酥?娑源煺劾Ь降目佳椋?泄?民众独有的面对挫折之百折不饶而坚忍乐观的态度呼之欲出,因此,当主角最终走出困境并回归到正常的现实中来时,这一结果就不仅仅是对主角的酬慰和允诺,某种程度上也是历经磨难之中国的隐喻和象征。
电影中有两个细节耐人寻味,一个是“傻根”牛耿(王宝强饰)反复渲染的“人间自有真情在”,另一个就是当徐峥饰演的李成功回到家里,试图向妻子忏悔时,妻子的一句“回家就好”。这两个细节看似毫无关联,而且发生在截然不同的主人公身上,但若联系在公路电影这一特定剧情模式中,或许可以把这两句话理解为,人间其实处处有真情,即使是在人生之“?逋?rdquo;,也莫不如此。而家庭则是这种真情之蕴藏地,回家也即意味着真情的回归。正是在这一点上,这部电影显示出了独有的中国经验和“中国模式”的特点。而说这是中国经验之书写,还在于它以中国传统价值/理念重塑了现代商业文明;现代文明所造成的冲击及其带来的紧张,在这种重写中都得到了某种想象式的缓解和调和。借用西方著名理论家杰姆逊的说法,这显然是一种象征行为,是一种欲望的象征写作和想象性的自足叙述。就其严格意义上说,现代商业文明所体现的商品生产及其消费无疑是拒绝“真情”的,它推崇的是赤裸裸的资本逻辑,而非什么抽象的道德或伦理。
因此,其一旦遭遇传统伦理道德必定会生出许多波折和困窘,从这个角度看,电影中的李成功和牛耿,其实可以理解为分别代表或象征了商业文明的逻辑和传统道德伦理。而从电影中李成功的一言一行来看也无不体现出商业逻辑的思维惯性,在他眼里,一切无非都是以利来衡量或为先导的,无论是对待属下还是家人,都是如此。所以,影片中才会有他多次嘲笑牛耿的“人间自有真情在”这一剧情的出现。而从电影中潜在的叙述者的角度来看,李成功一定程度也是被善意讽刺的,其被属下戏称为“灰太狼”即可看出这点。牛耿则不同,他来自农村,虽在城里打工,但对传统道德伦理仍执着不已,这使得在他面对现代都市文明的时候,尤其显得笨拙而朴直。
但也正是这朴直和笨拙,更加反衬出李成功自以为是的精明和狡黠,因此一旦他们遭遇天灾个人变得渺小而无能为力时,李成功的自以为是就更加显得滑稽和相形见绌,其最终能在牛耿的“人间自有真情在”中幡然悔悟,也无不与此有关。因此,可以说,所谓“人在?逋?rdquo;其实也就是商业文明遭遇传统伦理道德而经受一次蜕变升华的过程,对个人而言,这可能意味着某种“?逋?rdquo;,但这无疑也暗示了某种历经磨难后的提升,是人生走向成熟的标志。无论是对个人还是对社会而言,有与没有这种磨难,其意义显然并不相同。
二、有关“家”的隐喻的故事
这部电影无疑是一部讲述回家/返乡的故事,这从旅途——回家这一十分清晰的剧情结构中可以看出,家/乡在这里显然被赋予了极具象征和寓言式的含义。但问题是,家/乡的含义并非明晰而确指,而毋宁说只是一个能指,其有无限的可想象的空间和可能。从这一角度看,电影临近结局“回家就好”这一句充满温情的表白,与其说是把李成功推向了充满温馨的家庭,不如说是把电影所欲表达的深刻内涵推向了远方或更加晦暗处。“回家”首先意味着“家”之存在,但“家”对人们而言,并非不证自明的,而毋宁说充满了歧义,是歧义重生的空间。“家”在中国文化传统中,既是抽象意义上的存在,又是有其具体的所指。其既可能指向精神上的归宿或家园,或者某种和谐自足的秩序,又可能是一个个具体的单位,而这单位有时又是同家族甚至国家联系在一起,所谓“家国”,有时候“家”是等同于“国”的。从这个意义上讲,“回家”就是某种隐喻。而对电影而言,“回家”其实又预示了离家的存在。这一离家主要包含三个层面,第一层面是千百万的中国民众外出谋生的经历,家对他们而言实实在在而念兹在兹;另一层面则是,当李成功以及和千万计的中国百姓匆匆赶往家乡的时候,牛耿却踏上了更为远离家乡的路途,这是另一重离家。而第三个层面则是指,对温暖而和谐之家或秩序的背离。这在电影中主要是表现为李成功婚姻感情上的外遇。从这个角度看,显然,离家/返乡这一过程所关涉的,就不仅仅是个人意义的行为,而毋宁说同集体甚至国家纠缠在一起,而有了政治经济学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