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货膨胀与产能过剩的关系

一、当前通货膨胀的作用机制

在国内外因素共同作用下，我国通货膨胀呈现出明显的价格水平二元分化的特点，即部分商品价格持续上涨所带动的结构性通胀。既然此次的结构性通胀是由国际大宗商品价格和国内劳动力成本的双重上涨造成的，那么哪一个才是主因，就值得深入分析了。国际大宗商品价格和国内劳动力等要素的变化，在本质上都属于成本冲击，不同之处在于前者的冲击是短期的，而后者会影响总供给曲线的斜率，是一种中长期冲击。大宗商品价格对一国通货膨胀可能造成的冲击，往往也被称作输入型通货膨胀。Galesi和Lombardi（2009）用全球向量自回归模型，研究了石油和食品价格对33个国家物价水平的冲击得出，石油价格对大部分发达国家和地区有显著影响，而对新兴经济体影响较低，食品价格则对所有国家和地区都影响显著。而伍戈（2011）选取历史上国际大宗商品价格持续大幅上涨的两段典型时期进行分析，发现当时主要国家的通胀数据与政策应对并不吻合CRB指数的趋势，据此，他认为输入型通胀或外部成本冲击不能很好解释各国通胀的差异。事实上，虽然随着全球经济增长，国际大宗商品价格的走势在总体上是升高的，但由于市场调节功能，一旦供大于求，供给曲线会自动平移回到初始位置，而反映国际大宗商品价格的CRB指数自今年2月以来的回落，就是最好的证明。也就是说，国际大宗商品价格带来的输入性的冲击是短期可逆的，而造成近年通胀率居高不下的原因，主要是以劳动力成本为主的生产要素成本上涨。目前的主流观点是我国已经迎来刘易斯拐点，即劳动力过剩向劳动力短缺的转化，且刘易斯拐点在我国的表现形式并不是一个时间点，而是较长的一个时间段。刘易斯拐点作为二元经济的典型理论，是比较符合我国实际的。在产业升级、经济结构转型的现在，由于城乡收入（劳动力工资水平）差异，剩余劳动力纷纷从农业部门转移到工业部门，一旦剩余劳动力被完全吸收，在投资继续增长的情况下，劳动力就出现了短缺，劳动力成本即工资水平就必须上涨，从而影响到产品价格，并带动物价水平的上涨，即出现通货膨胀。可见，我国此次的结构性通胀，本质上是一种因经济结构不平衡导致的价格二元分化现象。

二、我国产能过剩的成因分析

产能过剩简单地说，就是生产能力没有达到最佳利用率。卢锋（2009）指出，我国迄今为止经历了三次大规模产能过剩的集中治理，第一次是1997～2000年；第二次是2003～2006年；第三次是2009年至今。而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工业和信息化部所发布的《2012年中国工业经济运行报告》显示，目前产能过剩的情况依然严峻，我国炼钢能力已超过9亿吨，而产能利用率仅有72%；水泥产能接近30亿吨，远远超过2015年25亿吨的需求预期目标。由于出口障碍，58家多晶硅生产企业开工的不到10家。①2008年以前，我国在产能过剩的治理方面，主要采取了财政政策工具。相对货币政策的时滞，财政政策对市场的调节更为灵活迅速，但同时也更容易扭曲市场经济，造成经济体内部的结构性失衡。因此，自2009年发改委等部门联合发布《关于抑制部分行业产能过剩和重复建设引导产业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以来，我国的调控重点便从限制投资转向了扩大需求。②这五年来，我国在扩大需求方面做出了很大努力，我们研究产能过剩问题，也应从国内外需求着手。我国产能过剩首先与当前世界经济形势有很大关系。我国产业尤其是制造业的对外贸易依存度相当之高，在全球金融失衡的背景下，各国纷纷出台贸易保护政策，阻碍了正常的进出口贸易与国际投资。中国便是这次贸易保护主义浪潮的最大受害者。商务部在2012年秋季的中国对外贸易形势报告中指出，据监测，自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以来，随着我国出口产业转型，全球有40%的贸易保护主义措施都是针对中国的。③外部经济失衡导致的产能过剩，不仅使行业本身陷入困境，还影响了整体国民经济增长。与此同时，我国的内需也存在严重不足。随着我国税制改革，财政收入增速逐渐放缓，赤字容忍度并不高，此外，财政支出会对个人和企业的消费与投资造成所谓挤出效应，所以政府的消费投资只能作为一种引导，释放民间消费投资的潜力才是关键。然而，据统计局调查显示，我国居民消费率从1992年的47.2%下降到2010年的33.8%，其比重甚至低于世界上中低收入国家的平均水平。我国居民消费对GDP的贡献率也常年不足50%，与其他国家相比还很低，且近年的消费倾向仍在下降。我国居民实际消费能力的不足，与城乡差距有很大关系。2010年的城乡居民消费水平之比接近4:1，甚至超过了收入差距。④由于近年国内外生成要素成本冲击（主要是原材料价格和劳动力成本的上涨），民间投资的热情并不高。此外，金融体系的不完善，影响了货币政策的传导效果，我国货币投放量（以M2衡量）一直保持在接近20%这样相当高的增长率，以经济增速来看这个数字不算不能接受，但是银行的整体信贷规模又受到控制，这就意味着，央行投放的流动性并未完全转化为实体经济中的贷款，而是通过银行以超额准备金的名义重新回到了央行手里，虽然我国大力发展农村金融，但城乡金融机构的绝对差距仍然很大，投资得不到有效的引导，中小企业乃至农业生产依然得不到足够支持。通过以上分析不难看出，我国目前产能过剩的原因，除去外部经济失衡的冲击，根本原因还是在于经济结构不平衡制约了产业的整体发展。

三、结论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得出，我国当前的结构性通胀和产能过剩并不矛盾，它们都是我国二元经济结构在转型期受到外来冲击的表现方式。外部冲击对我国通货膨胀造成的影响，正暴露了我国经济发展上的不平衡，国内需求与供应不能匹配，导致经济增长过分依赖外部，极易因生产要素成本的波动而陷入困境，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本途径就在于促进产业结构的优化配置，维持一个良好的金融环境，达到经济增长、物价稳定与金融健康之间的均衡。正如2013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所指出的，我们应继续实行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的货币政策，把工作重心放到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和调整经济结构上，坚持对外开放和扩大内需相结合，在维持国际收支平衡的基础上，加快经济转型，解决供需结构不匹配的问题，保证国民经济平稳增长，防止全面性通胀的发生。

本文作者：陈如梦 单位：暨南大学经济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