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4-9 | 通识教育论文
本文作者:曹婧 单位:湖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
共通感的丧失与通识教育的必要性
“教育的目的是将人与人,现在与过去联系起来,增进人类的思维”[1],在人与人之间、现在与过去之间建立起联系的纽带,有赖于共通感的生成。这种共同感知对于我们的认识有着特别的意义,它为不同的人提供了相同的背景,从而获得对同一事物的认同。基于这种共通性,人与人之间具有了一种可交流性。人文主义就存在于“可交流性”之中,因此在伽达默尔看来,“共通感”这一概念来源于人文主义的传统。伴随着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之间的裂缝的生长,尤其是人文学科江河日下,使得人与人之间沟通的主题正在逐渐地减少,人与人之间建立一种共通感的可能性也日渐衰微。人们到处都能显示专门知识,每个人都仅仅在一个事情上是专家,知识的狭窄化使其无法进入那个超越一切的整体的关联中。换言之,当我们越来越专业化,不同专业的人之间的交流变得越来越困难,甚至导致人们的浅薄和孤立。大学教育所面对的整全性关怀与专业化之间的紧张关系,正如古希腊神话中的戈尔迪之结,难以理清。仅仅用专业知识教育人是不够的,一所著名的大学应该代表着这样一种氛围,它能激发大学生们发挥才智,能使教授和学生重新焕发正在逝去的求知欲望,自由地探索那些人人都应关心的永恒问题,增强学生对整全意义上的敏感性。在一定程度上,通识教育对抗着大学的专业化,通识教育的意义就是把不同专业的学生聚在一起,通过对具有普遍性知识的共同关注而建立一种共通感,以缓解专业教育造成的孤立主义困境,斩断教育中的戈尔迪之结。长久以来,尽管通识教育一直定义不清,充满争议,但它仍然不屈不挠,并且赢得了人们的尊重,唤起他们最勇敢、最热烈地追求其独特的庄严和深沉。
交流与融通:通识教育的价值所在
“通识教育”与“自由教育”一词常常混在一起,甚至交互使用。自由教育(LiberalEducation)也可译作博雅教育,或通识教育。而出现得晚得多的通识教育(GeneralEducation)也可译作普通教育。思想是大学的一切,大学的本性就是激发学生求知的热情,因此不论是通识教育还是自由教育所面对的都是对“学习哪种知识?”这一基本问题的审思。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的裂缝“是我们时代最具决定性的知识现象,而且没有轻松弥合这种裂缝的办法。它是自由教育危机真正的根源所在,而对那种危机的认真研究就是自由教育本身”[2]。随着专业化的飞速发展,在今天谈论LiberalEducation可能会有些不合时宜,我们一般使用“通识教育”一词,但是对通识教育的考察必然要回到自由教育本身。自由教育的思想起源于古希腊,其教育对象是与奴隶、工匠相对的“自由人”。在我们论述自由教育时,总是试图使大学回到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回到纽曼,也就是回到对自由知识的不断追求和探索之中。纽曼认为“自由教育从其本身来看,仅仅是对理智的培育”[3]。自由教育培养的是绅士“,具备有教养的才智,有灵敏的鉴赏力,有率直、公正、冷静的头脑,待人接物有高贵、谦恭的风度”,“这些都是广博知识天生具有的本质。它们都是大学的目标。”[3]在纽曼看来,大学是传授普遍知识的地方,因此知识选择的标准是永恒性和普遍性,主要是神学和文学。大学要扩大所要传授的学科范畴,通过学习这些永恒的普遍的科目以开阔心智,积极探索真理。在纽曼的自由教育理念中,就蕴含着对整全的关怀,对人类共通的、普遍的知识的渴求。
“在专业教育不可避免地强势兴起之后,自由教育的理念仍保留了自己的位置,这正是通过通识教育的形式而得以体现的;形式上是通识教育,精神实质上是自由教育。”[4]在此意义上,自由教育即通识教育的灵魂,因此通识教育具有自由学术或自由知识的基本特征,即普遍性和整全性。相对于专业教育,通识教育意味着我们有必要放弃欲望的直接性,放弃个人需求和私有利益的直接性,去追求那些普遍性的知识。基于此,通识教育的目标就是为不同专业的学生提供具有普遍意义的知识,这种共同的思想储备有利于帮助学生回答“我们是谁?我们如何处世?”等人生的永恒问题。正如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先生在《大学一解》中明确指出:“通识之用,不止润身而已,亦所以自通于人也,信如此论,则通识为本,而专识为末。”在此意义上,“通识”即“通人”,通识教育就是通过对贯通性、普遍性知识的学习,使学生们始终盯住人类的永久价值,在整全性的观照下面对人事和人生。从字面上分析,与“Liberal”一词相比“,General”意指“普普通通,一般人接受的”,似乎有点形而下的味道。尽管我们把GeneralEducation译作“通识教育”,或“普通教育”,但是在提倡通识教育的人士看来,并不是“普普通通,无关紧要”的,而是“广博开通,人人必识”,即要求学习那些尽可能具有普遍价值的、能通达不同领域的知识。因此“通识”意味着共同的、核心的、必备的,通识教育的价值就是要发掘我们共同的人性要素,在人与人之间建立一种共通感,以应对当下专业化背景下的人与人之间的孤立主义困境。
通识教育自提出以来,它的一个最根本而且至今未变的突出特征就是以人文知识为重心,因为人文知识“关心的将不仅是‘心智’(mind)而且更是‘心事’(heart)。这种新的哲学对于今天和未来的在全球化背景下各种文化、各种共同体、各种人群的交往产生的问题可能更有积极意义”[5]。基于“他者性原则”的人文知识维持着对整全的关注,保持对人与人之间的基本的沟通与相互理解的开放性。此外,通识教育的课程大部分都是通过阅读和讨论经典著作的方式进行,一本名著给人们带来共同的精神实体,并提供了一个话语的共同世界,使人们联系在一起。换言之,真正的精神上的交流传达着共同建构起来的认识、情感和价值,因而在这种精神状态中生成的共通感是一种融通的能力,这种内在感觉使个体为他者、为更普遍的观点敞开自身,进入人类生活的整体之中。
共通感的生成:通识教育中的经典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