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4-9 | 影视音乐论文
作者:蔡之国 高凯 单位:扬州大学新闻与传媒学院
大时代背景下的命运悲剧影片虽然歌颂了两岸三地四个人的执著爱情,但是故事的结局却极具悲剧性,是动荡时局、政治风云以及战争频仍等时代背景致使相爱之人不得不颠沛流离而隔海相望的命运悲剧。影片的开头是一艘在惊涛骇浪、凄风冷雨中摇曳的帆船,这是男主人公陈秋水在政局动荡时代背景下无奈逃离台湾的场景,与画面相谐和的则是意大利作曲家维瓦尔第《四季》之《冬》的急促而紧张的旋律——从音乐内部的运动来看,小提琴协奏曲《冬》F小调的第一乐章在和谐的背后具有极尖锐的不谐和,这种不谐和以留音、倚音、换音等方式出现,节奏急促,强弱鲜明——似乎暗喻着其与环境的艰难斗争,以及陈秋水颠沛流离的人生命运。秋水无奈的双眼望向远方,或许包含着他对动荡时局的无奈、对命运的无法把握、对爱情的艰难守望,而伴随这一场景的管弦乐,则在重复低音的演奏中力度逐渐加强,节奏日益加快,并最终在小提琴的独奏中得以爆发,而稍后乐队的低音重复和小提琴独奏交替出现,似乎预示着社会动荡的冷峻无情与个人感情的永恒持久间的矛盾即将展开,同时也象征着主人公命运的坎坷以及悲剧性的结尾。事实上,影片后面的影像叙事和乐音传播,似乎都是对开篇画面和乐音的具像性阐释,细致地揭示了男女主人公在大时代下的悲剧命运。
政治愿景的隐喻表达“在最基本的层次上,每个文本都是一种政治幻想,它以矛盾的方式连接在特定的政治经济内部构成个人的那种实际的和潜在的社会关系。”④影视文本是潜隐着社会关系和社会文化的话语叙述,甚或政治无意识往往充斥在文本叙述当中。《云水谣》屡屡被中央电视台宣扬的主要价值点可能就是其所包孕的家国统一的殷殷祈愿。陈秋水与王碧云一对有情人的“云水难交融”的根源在于大陆与台湾的不统一,这也是个人命运不幸坎坷的主因。影片最后通过一只雄鹰从陈秋水的墓碑上飞起,在西藏高原上自由翱翔后,然后越过千山万水径直飞往了台湾……与画面相配的则是管弦乐队演奏出的如颂歌般的高亢旋律,荡气回肠,气势恢宏磅礴,既是内心情感的迸发,更是深切情谊的呼唤。可以说,此处声画有机结合,用隐喻的方式传达出祖国大陆和中华民族深切呼唤游子重回祖国母亲怀抱,让分割在海峡两岸亲人重新聚首,让海峡分割的伤痕修复弥合的政治愿景。应该说,《云水谣》的音乐与画面有机结合,甚或独立于画面之外,传递出影片的主题意蕴,让人在唏嘘的感动中获得情感的共鸣,在视听盛宴中获得深层次的文化遐想。
用音乐塑造人物形象
“音乐在影视中主要是表达人物内心细腻的感情,当人物内心的情感难以用语言表达时,就是使用音乐最好的时候。”⑤音乐虽然是抽象无形的,但却既能表达情感的内容,又能表达情感的强度,是渲染情感、塑造人物形象的重要手段。《云水谣》善于运用音乐对人物性格、内心情感等进行形象塑造,并实现了人物形象的情感性表现。
1.浓墨重彩的主角形象塑造先看女主公王碧云,当她在楼梯上与陈秋水初次相遇并擦身而过时,瞬间的顾盼生情在舒缓、柔情而又优雅华丽的音乐渲染下,引导观众在情感表达的张力中领悟到真爱的萌生与延续。伴随念唐诗、手影游戏等两人情意渐浓画面的是干净清脆的吉他声,而后小提琴声渐入,正当画面和声音正恣意酣畅之时,王母却发现了两人的私情,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营造出碧云感知危机到来的紧张不安。而老年的王碧云在得知朝思暮想的陈秋水永远葬身于雪山之下时,音乐极为低沉、忧伤,又间以尖锐轰鸣声,准确而贴切地表现出人物悲痛欲绝的心情,随后镜头慢慢推向欲哭无泪、极其悲伤的王碧云面部特写,而此时音乐顿时消失变为静默,这时具有无声胜有声的艺术效果,让观众在“空白”的音乐声中体会碧云的内心酸苦,正如波布克曾说的:“如果用的巧妙,悄无声息可以比金鼓齐鸣更有感染力。”⑥乐音与表达的情感内容相谐和,塑造出王碧云在不同时期不同情境下的内心情感和人物形象。再看男主人公陈秋水,在其担任家庭教师期间演奏或者歌唱的钢琴曲与英文歌,既体现了知识青年的修养,也表现出俏皮活泼的性格。“以乐景写哀,倍增其哀”,当他被王母辞退回到家乡时,如画的乡间闲适的风景与一小段极富地方特色的小调吟唱结合,塑造出轻松欢快的乡间情调,但却反衬出陈秋水近乎失恋的愁苦心情。而在稍后的舒缓凄美并带有失落情调的音乐中,秋水失神地躺在碾米场的谷堆里,目光呆滞,神情忧伤,塑造出失恋中的陈秋水形象……而在西藏,当秋水听到护士讲有个“王碧云”来找他时,他不顾一切地扔掉扛在肩头的氧气罐,近乎失态般地一瘸一拐地四处奔跑、寻觅,与之结合的则是厚重、强烈、激昂高亢的音乐,表达出陈秋水内心的渴望情感;在两人即将相见之时,秋水满怀期待地深情凝视被单后的影子,乐声随之变得单纯细弱,缠绵深情,给人情牵一线之感;当陈秋水发现前来找到的“碧云”其实是王金娣时,音乐又厚重起来,表达出意外与震惊……这段2分27秒的音乐起承转合十分流畅,不着痕迹,并有效地塑造了主人公的内在心理与情感。
2.画龙点睛的配角形象塑造薛子路一直执著地爱着王碧云,无论是子路多次手持玫瑰在碧云家门口痴等、老年碧云再次见到子路的画像时所配的音乐,都是同一段单纯的吉他旋律,节奏简单,不加和弦,表现了子路对心爱之人的并不亚于主人公之间的纯洁之恋。玫瑰和吉他,这一反复出现的有形或无形意象,在视听两方面立体地塑造了子路的形象特征:执著而不善于表达。王碧云的父亲是一位风趣幽默的牙医,他为了心爱的女儿不顾森严的宵禁,驱车送女儿去见恋人最后一面。与吉他的抒情性相比,大提琴演奏的音乐更具叙述性:风声、雨声、雷声的自然场景与紧张低缓的大提琴声混杂,表现了一位睿智严父对女儿深沉的爱意;而当他说出“我真没想到你陈秋水是是左翼分子”时,大提琴的乐调又变为哀伤、连绵,乐音里隐含着作为父亲的意外与无奈。陈秋水的母亲出场的音乐持续时间虽短,但无论是内容还是形式都极为丰富:碧云追寻秋水来到西螺时,伴随陈母与碧云简短交谈的则是远处若有似无的具有母性基调的童谣声,将隐忍操劳的母亲形象进行了塑造;多年以后,陈母劝碧云别再等待,配乐忧伤略显凝滞,又饱含韧性,充分地展现了母性的柔情;临终前,陈母反复念叨秋水名字时,间以低沉、哀婉、凄凉的音乐,渲染出对儿子的绵绵思念,令人酸楚不已……最具象的画面和最抽象的音乐融合在一起,很容易撼动观众的感官和心智,给人以象征性和隐喻性的表达。电影音乐大师伯纳德•赫尔曼曾指出:“银幕上的音乐能够挖掘出并强化角色的内在性格。它能将画面场景笼罩上特定的气氛:恐怖、壮丽、欢乐或悲惨。平淡的对话一经音乐的衬托便上升为诗意的境界。电影音乐不仅是联系银幕和观众的纽带,它包涵一切,将一切电影效果统一成一种奇特的体验。”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