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4-9 | 油画艺术论文
作者:胡玉森 单位:齐齐哈尔大学美术与艺术设计学院
视觉图式与创作心理
视觉图式,涉及图像、图形、图画等关系的组织与匹配,是视觉形式范畴中,被画家广为传用的动态视觉认知结构或整体的认知模式。视觉图式语言,作为当代油画艺术创作的另一种话语方式,随着画家创作心理的变化不断发生着改变。因其有助于将画家的视觉经验与形式语言、心灵感受与画面意象互动连接,促使画家自觉进入深层创作思维状态与知觉心理结构,有助于画家实现视觉真实与心理真实的“完形”突破。画家凭借着个人视觉图式语言的把握,在油画艺术创作中,完成形式语言与风格系统的构建,实现视觉形式与精神形式的互动合一。
“移花接木———中国当代艺术中的后现代方式展”的参展作者张弓的《维纳斯的诞生》一画,其图式语言的运用显得较为突兀:在个人与经典、传统与现代的多重关系中,显现出波普风格的视觉图式语言状态,具有较强的文化针对性。作者通过对西方美术史中15世纪末佛罗伦萨著名画家波提切利的经典之作《维纳斯的诞生》进行卡通式语言图式的置换,包括构图的挪用、容貌的仿制,以及对形象元素的全盘篡改,延展了经典艺术在当下语境的不确定性因素,嫁接出对古典艺术的反叛态度,诠释一种全新的文化立场。然而,这种反叛传统艺术形式的话语方式,早在西方现代美术时期,已经被超现实主义画家萨尔瓦多•达利使用过,用以强调现代艺术的非理性与无意识。达利在达•芬奇的作品《蒙娜丽莎》的面部与手部进行视觉改装,将自己的头部与双手挪移到名画之中,用以体现个体艺术家对于传统美术的反叛。从语言学意义上讲,张弓的做法仍是对传统艺术的无谓重复。利用传统视觉图像资源,进行视觉图式语言尝试的画家,还有岳敏君,他的作品《阿尔及尔妇女》,大胆地将德拉克罗瓦原作中的人物形象挪空,仅剩阿尔及尔室内民俗风格的场景环境,通过强烈的视觉图式化主观处理,产生诡异心理与视觉期待之悬念的内心胜景,继而使人心生近似于中国京剧空场中的意境,传达出“有无相生”、“计白当黑”的传统美学思想,使移植的图式语言出现新的可能性,赋予传统艺术新的文化内涵。很明显,张弓与岳敏君的创作方法,带有不确定性的模仿痕迹,体现出画家将视觉形式语言向思维模式转换的良苦用心。这种意欲脱离现代绘画的视觉规律性的话语方式,原本是可以肯定的。但当我们面对历史,我们发觉在模仿中,我们已经失去了更为根本性的东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彻底进入西方话语场域之中,而国际性语言及语义并非特指西方话语方式,纵然挪用手法有其史学的合理成分,但是,面对纷繁多变的外部世界,我们仍需坚守发展自己艺术的决心。
文化观念与创作趣味
文化观念的介入,促使当代油画艺术创作由审美层面向观念化方向转化,从而激活了当代油画艺术创作的内在生命,同时,也促使油画艺术创作的表现技巧发生了质的位移,产生技巧的相对简单化,并趋向趣味性、多义性及边缘化的语言表现倾向。较为突出的形式范例首属北京宋庄艺术区的油画创作群体的创作实践。“人间烟火———第二届视觉艺术展”的参展作者,大都在创作中显现出个体通过多种视觉方式,对人类不同精神层面的学术关注与探讨:国际经济竞争、消费暴力、世界和平、人类欲望与未来梦想,均成为画家们的创作内容。
刘玉君的作品《独白》,采用平涂手法处理背景,使其通透辽阔,将近似于鱼儿一样的时尚裸体女性进行插画法的处理,使其侧仰于汪洋的蓝色境遇之中,包围她的这蓝色仿佛是天空,又好似海洋,浮游于画面中的人物状态,喻指现实生活中人们的生命状态与生存境遇,蕴含深刻的人生哲理。而2011年“第四届全国青年美术作品展”的参展作者庄重的作品《影之舞•九》,在文化观念的融合上,则进一步尝试顺应和挖掘当代人生存心理与内心现实,在语言形式方面深化学院方式,充分展现了油画语言的当代性人文色彩。作者精心营构画面意境,在笔触与非笔触的运用,意识与下意识的交杂,现实与理想的碰撞中,实现内心与外物的通和。刘玲的作品《夜语》,表面看,借用了传统中国画的构图形式,但根本上是由西方文化衍生出来的设计观念摆布出的画面结构关系,是中西文化观念撞击、融合的结果。文化观念的介入,不仅使当代油画艺术创作的视觉语言及话语方式,向符号化、抽象化方向迈进,也不断丰富和改变着画家们的创作思想与创作趣味。
唯美倾向与创作主流
唯美的根系源于19世纪英国的国际性文艺运动,主张以脱离现实的艺术形式作为追求艺术理想的美学目标,反对庸俗市侩风习的社会功利哲学,追求感官愉悦和单纯美感享受,具有避开道德说教、现实利益的浪漫小资情调。我国在上世纪80年代开始,受到这种文艺思潮的深刻影响,一直兴盛不衰。但随着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和消费文化的直接影响,唯美风格的艺术追求受到极大的冲击。目前,唯美虽然仍是当代油画艺术创作的一种艺术类型,但在当代文化语境中,由于多元思想文化的冲击、不同观念(生活、艺术、道德观念等)的介入、照相术的广泛使用,以及人们思维模式的转变,所谓“为艺术而艺术”的纯形式追求,逐步有被活跃于当今画坛,关注人们的现实生活与生存状态,并注重“社会责任”的当代艺术推向后台的迹象,多元信息与杂交语汇的融合,主流艺术与边缘艺术的置换、互为,传统艺术与创新艺术的周期回复迹象,也逐步显示出唯美倾向与现实镜像相脱节的悬浮现象,唯美超然于生活之外的纯粹性遁世色彩,在当下特定的消费文化与人文境遇中,显出它的无为与软弱,逐渐被含有哲学思辨的艺术思想与表现观念所化合,呈现出细微的形式变化,体现出时发表展对于油画艺术创作自身规律性的制约和受众当下心理需求的客观必然。
从“第四届全国青年美术作品展”的参展作品来看,相对引人注目的几件作品,如康蕾创作的《纯真的眼睛》和谢郴安的《镜中女孩》,就具有较为鲜明的唯美色彩。前者画面洋溢着纯美的生活气息,人物构图显示出传统绘画有序的形式感与形象表现上的纯粹塑造感。后者谢郴安的作品,有着维米尔一样的古典韵味和艺术精神,虽然人物、道具、姿态均为中国当下的视觉元素,但绘画情绪与画面形式,均与维米尔大师的艺术系统相合,仿佛是对大师艺术的顶礼膜拜似的,令欣赏者的视觉,自觉返回古典艺术的唯美情境之中。目前,像康蕾与谢郴安一样对唯美趣味的坚定持守者并不多见,应该给予学术上的肯定。但同时也应看到,他们成功的技巧表达的背后所缺乏的,正是如何进入当代人的内心世界,对其情绪与心理的深层把握,这应成为赋予唯美以新的艺术生命的唯一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