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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小说的虚构性论述

2021-4-9 | 现代小说论文

作者:赵攀 单位:河南师范大学

一、小说对虚构的演变———从对虚构的回避到对虚构的全面认定

曹文轩在《小说门》中非常明确地指出,小说史是以虚构开始的。“小说的起源被推至神话,是一种被普遍认同的说法。如果这一说法果真成立的话,那么,小说史的第一步就是踏在虚构的苍茫大道上”[1]86。毋庸置疑,神话在后来的漫长岁月中被慢慢演化为小说,作为一种虚构能力预示着小说这种文学形式是完全可以被创造出来的。然而,在小说发展的历史中,无论是浪漫主义还是现实主义的小说家都对虚构躲躲闪闪,努力营造一个小说等同于历史的逼真感。华莱士•马丁曾在《当代叙事学》中写道:“在最好的现实主义叙事作品中,我们为其真实感所震惊:我们也许根本想象不到我们翻开书页时会出现什么,但当它出现后,我们感到这是必然的———它抓住了我们历来所了解的,尽管也许是极其朦胧地了解的,经验的真实。”[2]67然而,到了20世纪,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的小说家们终于对真实感到了疲惫,面对哲学上“真实观”的崩溃,小说家们也终于摒弃了真实,开始了对虚无、背离、荒诞、陌生化甚至是零度写作的追求。作者不再扮演“在场者”和“目击者”这种全知全能的叙述者形象,而是承认“上帝之死”的事实,小说家不再是上帝,小说家必须直面“说谎者”的身份。戴•赫•劳伦斯反复说:“艺术家是个说谎的该死家伙,但是他的艺术,如果确是艺术,会把他那个时代的真相告诉你。这才是要紧的事。”[3]224米兰•昆德拉也说过:“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假设的。我是小说家,而小说家不喜欢太肯定的态度。”[4]66普鲁斯特居然声称,在整本书中,“没有一件事不是虚构的”[5]345。在世界文坛上享有盛名的英国作家约翰•福尔斯则更胜一筹,在小说中直接讨论小说写作的虚构性。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许多人把他看成是英语世界里最伟大的现代作家和第一个后现代小说家。他的代表作《法国中尉的女人》(下文简称《法》)一经问世,立即引起轰动。有评论家说,福尔斯的声名大振,不仅仅因为他像托马斯•哈代那样是一个讲故事、描摹景物的高手。他的出色之处还在于:他的小说从不重复同一个内容,文体也因书而异,给人以不断推陈出新的新鲜感。有关《法》的评论从存在主义到后现代叙事策略,从自由主题到女性主义以及和某些现实主义作家作品的互文性解读数不胜数,足见其在评论界受重视的程度。笔者在此只对福尔斯在《法》中对小说创作的虚构性进行解读,以凸显虚构性在小说中起到的强大功效。

二、虚构的功效

虚构的功效之一:弥补现实或逃避。虚构就是为了弥补现实。“现实是远不尽如人意的,现实甚至是千疮百孔的,造物主的设计一开始就是有问题的。对于那么多的缺憾,我们一直未能找到补救的办法。而小说的出现,却使我们看到了一线希望。与哲学和诗不一样,小说擅长的就是描绘实状。这个实状完全可能是虚拟的……从某种意义上讲,小说当初出现,就是带了这种弥补现实的天任的。这也成了它存在的理由”[1]96-97。福尔斯在《法》中对莎拉的虚构是为了弥补现实中不尽如人意的莎拉。小说以哈代的诗歌《谜》开篇,女主人公莎拉是一名在眺望大海的神秘的黑衣女子,进入读者眼帘的是一个与维多利亚时代淑女形象格格不入的另类形象。而莱姆镇上的人又把她描述成“悲剧”、“法国中尉的婊子”、“堕落的女人”和“被社会遗弃的女人”各种名词的混合体。而站在她的对立面的欧内斯蒂娜却是一个典型的地地道道的淑女。用一个充满争议而且并不漂亮的另类女性莎拉来弥补美丽聪慧看似完美的传统女性欧内斯蒂娜似乎有些荒诞,而这恰恰是福尔斯创作的精妙所在,他在告诉读者一个哲理:世界无真实,缺憾即完美。而具备这么多“缺憾”的莎拉让我们看到了什么希望呢?作者这样来描述莎拉的外貌:“在他们那个时代,最受推崇的女人面容是文静、柔顺、腼腆。那张脸不像欧内斯蒂娜的那么漂亮。不论什么时代,也不管用什么样的审美标准衡量,那确实不是一张漂亮的脸蛋儿。

但那却是一张令人难忘的脸,一张悲凉凄切的脸。那张脸上所流露出的悲哀,正像树林中所流出的泉水一样,纯净、自然、难以遮拦。那张脸上没有矫揉造作,没有虚情假意,没有歇斯底里,没有骗人的面具,最重要的是,没有神经错乱的痕迹。”[6]35作者宣扬的是莎拉的一种自然美,悲剧美。而她对男主人公查尔斯的吸引又远非如此,莎拉具有和男人一样的思想和情怀,查尔斯对莎拉不仅有同情还有敬佩和某种相近的感觉。而莎拉本人对莱姆镇上的人对她的误解和诋毁却抱一种漠然的态度,她心里想,“侮辱也好,指桑骂槐也好,都不能动我一根毫毛,因为我已把侮辱和指责置之度外了,我一钱不值,我几乎不再是人了,我只是法国中尉的娼妇”[6]177。莎拉具有在逆境中生存的决心和勇气,她在“法国中尉的娼妇”的恶名下获得了一种自由,她的离经叛道、不合时宜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她的恶名成了她的避难所。也恰恰是这一点让她不仅对男主人公查尔斯而且对读者都具有一种像谜一样强大的吸引力。

如果说福尔斯虚构的莎拉是对现实中不能掌控自己命运的众多莎拉的弥补,那么男主人公查尔斯身上却有很多“逃避”的痕迹。当然我们首先要重新理解“逃避”。曹文轩的观点是“小说带领我们背弃现实,而逃避到它所构造的世界之中。小说成了焦灼心灵的港湾和荒漠面前的绿洲”[1]97。在《法》的前十二章,福尔斯对维多利亚时代小说的写作方式进行了淋漓尽致的模仿,其中在第四章他全知全能地告诉读者查尔斯个什么样的人,“读者们将会看到,查尔斯有好高骛远的毛病。聪明的懒汉为了证明自己懒得有理,总是要好高鹜远的。总而言之,查尔斯有着拜伦式的游手好闲,却没有拜伦那些发泄情感的途径:作诗和寻花问柳”[6]56。维多利亚时代小说里的查尔斯无法逃避作者对他的安排和评价,这是传统小说的惯用手法。然而到了第十三章,福尔斯完全换了一种口吻,承认作者的无能为力,他不仅不知道莎拉是谁,她从哪里来,而且对查尔斯也完全失去了控制,他在文中写道,“一个计划的世界是一个僵死的世界。只有在我们笔下的人物和事件开始不受我们的约束时,它们才开始变得活生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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