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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解放的道路选择及其实现

2021-4-9 | 哲学论文

作者:刘同舫 单位:华南师范大学政治与行政学院

德国哲学家恩斯特•布洛赫(ErnstBloch,1885—1977),是20世纪西方马克思主义与西方哲学的重要代表人物。他同时把西方与东方的现实境况作为研究对象纳入自己的学术研究体系,并从政治、哲学、宗教、艺术、心理学等多学科领域交叉加以研究,研究领域广博。他对20世纪初德国知识传统的全面继承,特别是对马克思所开创的人类解放思想的纵深拓展,是人类精神文明领域中绚烂夺目的奇葩。布洛赫的人类解放思想是通过他的希望哲学体系而呈现的,在价值取向与思考人类解放的实践态度上,他与马克思主义是一脉相承的。他从马克思人类解放思想中汲取理论营养,并继承了马克思的人类解放思想。布洛赫受俄国十月革命深刻影响,对二战期间俄国人民的革命道路及后来的俄国社会主义实践在总体上持支持态度,同时他又深度改造了以“苏联版”的马克思主义为代表的传统马克思主义。在对人类解放道路的选择上,布洛赫强调救赎要靠人自身的力量来完成的内在反思的途径,但并不完全排斥诸如俄国社会主义革命实践等现实革命斗争的作用。他试图通过揭示现代性处境下人类精神枯竭的悲惨状况,强化哲学反思的内在道路与希望哲学的作用,呼吁唤醒人类内心深处的希望精神来达致解放。

一、希望的本体论哲学体系的建构

布洛赫认为,希望的踪影客观地贯穿于人类文化历史的始终,寄托着人类的文明,集中体现了人的本质与人类走向更美好未来的意图,希望范畴在布洛赫的理解中获得了开放性内涵。但是,希望总是被人们遗忘,布洛赫由此感叹,人类的历史就是希望被遗忘的历史,因此必须重新反思历史。他渴求以希望哲学的精神重构西方形而上学发展史,摒弃静态、僵化存在的形而上学体系,唤醒人类内心深处的乌托邦精神,建构起一种希望的本体论哲学体系。布洛赫希望的本体论哲学体系主要由两部不同时期的关键性力作组成。第一部是《乌托邦精神》(GeistderUtopie),它反映了青年布洛赫时期的希望哲学思想,标志着希望的本体论哲学体系初步形成。第二部为《希望原理》(DasPrinzipHoff-nung),它是布洛赫在美国流亡的壮年时期,花费近十年时间撰写的长达1600多页的鸿篇巨著,是布洛赫成熟时期对早期思想的深化,标志着希望的本体论哲学体系的完成与成熟。布洛赫的《希望原理》延续了《乌托邦精神》中的核心精神与根本理念,基本保持了前后思想的一致性与整体性。

布洛赫的希望的本体论哲学体系的基本思路与基本框架是明晰的。他首先以探讨恭敬而有诚意的深奥、神秘的宗教信仰为出发点,反思战争、强权、剥削以及现存社会制度对人的个性的压抑,进而进行主题论证——讴歌人类觉醒和黎明,倡导人性复归和道德重建,唤醒沉睡于内心深处的希望精神与美好的梦想,拯救人类的希望精神并实现人类解放。围绕这一主题,他揭示出唤醒希望精神需经过两个阶段:通过内在道路的哲学反思达到自我面对;在自我面对的基础上使内在发展成为外在,使世界充分展现为灵魂的世界。通过这两个阶段与过程,希望精神从内心的最深处,从“觉醒的梦的最真实部分,也是唯一值得保留的部分中升起”〔1〕3。在人的“觉醒的梦”中,有一种跃出黑暗、刺破黑暗,朝向光明的力量冲动,它发酵着、躁动着,它朝向前方、冲向光明〔1〕191-192。最后,布洛赫对历史总体发展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与设想,渗透了对马克思所提出的“自由王国”的美好状态的向往。在布洛赫的希望的本体论哲学体系中,“觉醒的梦”是其论证主题的核心范畴,它所指向的是人类的解放与回归。布洛赫所期望的是让处于苦难中的人们通过唤醒内心“觉醒的梦”,获得救赎与解放,重新回归到自身,回归到完满的道路上。他虽然并不完全排斥阶级斗争与暴力革命的作用,但他认为,解放与回归的主要依靠力量是人类内心乌托邦精神的觉醒、“梦想”的不灭与升华,是希望超越现存的哲学反思,这是布洛赫对人类解放实现方式的理解与选择。

布洛赫以希望哲学为核心超越了抽象的乌托邦构想,汇集、解释和系统化了人类的伟大希望方案。在布洛赫的两部著作中,唤醒乌托邦、拯救末世论、人类解放论等多种哲学思潮奇异般地汇集在一起,呈现出一幅多彩而庞大的哲学—宗教幻影。他试图把希望哲学体系建立在经典作家(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等)的理论基础之上,纯化经典作家的理念,揭示精神与物质、理论与实践、理想主义与社会主义的关系,倡导应将精神转化为物质、理论转化为实践、理想主义转化为社会主义的理念,进而把自我内在力量转化为世界“自然主体”的存在动力。人们不断走向“发现美好”的超越运动,是人们尚未形成的人类希望的丰富内容的真实展现。

二、接受俄国社会主义实践的“政治信息”

在寻求人类解放之道上,布洛赫对二战期间俄国人民的革命道路及后来的俄国社会主义实践总体上持支持态度,积极接受了俄国社会主义实践的“政治信息”。其深刻原因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俄国十月革命加强了布洛赫从思想上亲近马克思主义的趋向,使他的思想内在具有与马克思主义的亲缘性与深层关联。根据布洛赫自己的回忆,他的激进思想——反资本主义和亲马克思主义思想,决定性地被俄国十月革命的爆发所加强。以至于很多英美学者习惯把布洛赫称为“关于十月革命的哲学家”〔2〕。十月革命使布洛赫对马克思主义的创始人——马克思满怀崇敬之情,并开始关注马克思主义,在探寻人类解放的现实实践道路上也毅然接受了马克思主义。他把革命的“赌注”都压在了十月革命上,认为十月革命就是救赎西方社会、解放西方社会的有效途径。

第二,与卢卡奇的交往,加速了布洛赫从行动上向马克思主义靠拢的步伐。俄国十月革命胜利后,由于布洛赫与卢卡奇处境与成长经历较为相似,从而使他们的思想和行动带有共同感情地相互呼应。在布洛赫与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代表人物——卢卡奇(CeorgLukacs,1885—1971)的密切交往中,布洛赫更加坚定地迈上马克思主义道路。尤其是卢卡奇在1923年出版的《历史与阶级意识》一书,深深触动了布洛赫的内心。他开始认真研读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自觉宣传马克思主义理论,并把自己称为“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布洛赫的《乌托邦精神》修订版的出版(初版于1918年,1923年修订并再版),是他成为被人们接受的“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的历史性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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