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4-9 | 艺术摄影论文
作者:董庆波 单位:广东轻工职业技术学院艺术设计学院
“江山美人”,这是走在艺术之路上的前行者或后来者所无法舍弃的题材,“喜怒哀乐”也是无数人不可或缺的情感表达。我喜欢将摄影的镜头当作显微的镜片,去凝视那些并不引人注意角落,那些静默的角落,那些看似熟悉的人情物事中,是一个个充满艺术生命与灵魂的王国。摄影的意义,除需借助拍摄者的视角,更需仰赖观者的解读。某些摄影图像,仅表达单一的意义与视角,众口一辞,观者只需“观看”,不需“解读”,图像信息的传递可以实现简洁快速的视觉认知,即观者无需思考就可以识别图像的内容与意图;我更喜欢阅读或表现具有某种抽象意味的图像,抽象图式所引发的是读者的好奇心、想象力,抽象图式的构成元素具有多元化的象征性,这使得观者在识别抽象意味的图像时会产生“多义性解读”,或者产生“误读”,这种“多义性解读”延伸、持久了我们认知的时间,摄影图像在这个过程中不确定表达某种单一的意义,而是有着表达多元意义的“可能性”,而这种“未知的可能性表达”正是西方现代艺术图像的生命之源。与此相呼应,中国传统艺术思想中追求的“意象”准则,亦是超离了对“具体物形”的“描摹”与“再现”,图像讲究营造一种“隐喻的”画面空间,在这里“心理因素”强烈介入了人们对图像形态的感知系统。“意象性”的图像讲究超脱于“物质形体”之外的“神韵”与“气质”,这是艺术图像的一种更高精神意义的追求。由此,从摄影图像创作的现代性意义上,东西方艺术思想相互从各自的领域中找到了“共鸣与注脚”,摄影图像的创作应当从中获取珍贵的启迪。
如上,从某种意义上,摄影不再是直接对真实事物的反映,而是在虚构的时间里虚拟的真实,摄影的意义不止是记录客观实在,也以艺术之名创造“虚幻”,在按下快门的瞬间之后,一切“实在”或“幻象”便止于记录,并由此生发意义。此时的“摄影图像”将与“现实”无关,图像中被凝结的影像由此被摄影师注入“艺术的灵魂”,于是拥有了“崭新”的生命。希腊先哲亚里士多德认为:一块普通的石头,若是着落了艺术家的凝视,并加以改造,石块于是便脱离冷冰冰的“现实”,拥有了新的形式与“生命场”,艺术家就如同赋予了石块以“灵魂”,石块于是“灵魂附体”,具备了“神识”,它脱离了简单纯粹的“物质属性”,同时获得了精神意义上的“人性”乃或“神性”。
某种意义上,优异的静物照片即是将某种可以引起共鸣的“人性”赋予“静物”,“静物”被有计划、有选择地凝视、摄录,此时,我们阅读到的首先不是客观可视的“物质实体”,而是呈现出的精神意义上的“人性”和“意象性”,即图像的“灵魂”。在这里,静物像“模特”一样有着表情,有着姿态,它们会思考,也会互相交谈、观看,它们被观看,也同时凝视着观看者,这意义,就在彼此的观看中呈现出来,静止的物态或空间因此有了生命力,而“客观实在的静物实体”在此沦为视觉与心理转换的“道具”,这是一种微妙的融合了视觉生理与心理的图像解读过程;反之,某些优异的人像照片中,被展现的“人”失缺了语言,被抽离了思想,“人”被固化影像中,像其他一切无生命的物质——一片树叶、一个果实、一只瓶子那样,“人”被有计划、有选择地“还原”为“物”,它消解了人本身应有地“语言、思想、动感、色彩”,“人”成为摄影师构图中有预谋的“道具”或“棋子”,在这个过程中摄影图像中的“人”被抽离了“人性”,同时被赋予了“物性”,它突破了我们日常的对“人”的观看基本经验,我们在此类图像阅读过程中亦体验到一种奇妙异常的“视觉与心理的反转”效应,这恰恰是某些优秀人像摄影所孜孜追求的“艺术之魂”。
在摄影图像中,我们赋予无生命的静物体以“人性”,从充满生命力的“人物”身上抽离“人性”,这似乎充满悖论的逆向思维理念成就了诸多动人的摄影作品。在20世纪上半期勃兴的现代艺术思潮中,诸多现代艺术家通过多元的新艺术实验发展了这一原理,如达达主义者杜尚,构成主义者同时也是著名的实验摄影的探索者莫霍利•纳吉,超现实主义者马格利特、基里柯、曼•雷、哈尔斯曼等,他们带给我们最大的启示也许在于他们各自独特的、革命性的、创造性的艺术思维以及多元化、多维度观察世界的视角。摄影的艺术意义,需仰赖艺术家在各自创作领域中突破性、新奇性、震撼性的视觉表达,我们需训练一种从多元角度观察周边事物、主动探索挖掘“熟悉”事物的“陌生性”的创作思维方法。
我们之所以能在海量的摄影照片中辨别优异与平庸,之所以将某些照片赋予“艺术”的桂冠,缘于我们对单调、重复、过于共性的图像易生厌倦与麻木,对那些充满“苍白而伪装的情感”的图像无法报以情感的感动与共鸣,而那些充满“个性”、“人性”、“恰到好处的真实”的图像最容易令人“感动”、“激发想象力”和“产生精神上的共鸣”,它们虽然“静穆无声”,但却拥有着摄人心魄的“艺术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