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4-9 | 历史文学论文
对历史的记载有正史与野史之分,正史多为史学家所修,官方所撰,它是据实而载,秉公而论,事出有因,典出有故,正史代表真实、权威、正规、完整、准确。野史多为民间所撰,对历史的记述依据的是民间的传闻、说辞,被贯之以野闻趣事,不为史学研究依凭。对史实的记载有直笔与曲笔之分,直笔即秉笔直书,记录公正客观,不含糊其辞,不偏袒掩饰,不为强权左右,曲笔则或为尊者讳或为己见囿,历史的原貌被隐藏甚至篡改,如孔子的《鲁国春秋》,即为尊者讳。无论正史还是野史,其特点是鸟瞰式叙说,着眼于整个事件、时代、背景、状貌的全面记录,咸有纰漏,抑或简明概要不失完整,高屋建瓴,视界宽阔,可谓宏大叙说。不同人的眼里有不同的历史,官方有官方的历史,民间有民间的历史,参与的多与寡、直接与间接,使历史的呈现差异很大。所谓民间性叙说就是老百姓有老百姓对历史的认知和讲述的方式,与史相比,老百姓的讲述显得破碎零散,依据的是道听途说,捕风捉影,其中掺杂了揣测、想象、情感、意愿、倾向,虽不能作为信史采用,但却留存了历史的鸿泥雁踪,不完全是杜撰,可以说它是历史的创造性讲述,既有独特的讲述方式、承载方式,也有特殊的生存土壤。
一、解释性历史叙说
老百姓对历史的叙说在很大程度上说不是一种严谨的治史态度,思维方式多为形象化思维,由果及因地推测说明事物的来历,为事物的存在寻找理由。宜川一带的黄河有一壮丽的景观叫壶口瀑布,壶口名缘何而来,《禹治水,壶口始》以传说的形式解释了它的来历。
公元前23世纪左右的尧舜时代,是原始社会末期,可怕的洪水年代,北部中国成汪洋泽国,人类生存受到严重威胁,尧命居住黄河中游(今陕北延川)的部落长鲧治水患,鲧窃息壤障水,被天帝殛杀于羽山(山东临沂)。舜继位后,水患依旧,令鲧的儿子禹继续根治水患,禹以疏导为主,以障为辅,其启示从何如来?《禹治水,壶口始》解释了由来。禹外出考察水情,涂山女子女娇求他搭救,族人被洪水灭绝,唯她逃生,她给禹唱了首古老歌谣:谁见了白狐狸,谁就可以做国王;谁娶了涂山的女儿,谁的家道就兴旺。于是禹与女娇结婚。一天大禹勘察水情回来,女娇端茶给禹,禹捉壶倒水,茶叶把壶嘴堵得严严实实,倒不出,反把壶盖冲开,水洒一桌,女娇用手指从溢水中一划,积水顺划口流走,用筷子捅捅壶嘴,茶水从壶嘴流出。大禹受到启发:疏通壶嘴,引水归槽,让水流走。大禹沿晋陕峡谷漂流,在宜川山谷见一条青石山梁横亘,挡住黄水去路,大禹决定效仿女娇捅壶嘴,划水道,于是率众凿青石梁,青山梁凿开后,洪水咆哮而出跌入几十米深的河槽,犹如水帘,远远望去就像收在巨大的壶里,后人就叫这儿为壶口,为纪念禹治水的功劳,把禹居住过的村庄叫禹居住,凿开的龙门山谷叫禹门口。大禹治水的功绩,民间代为传颂,“禹治洪水,身被其劳,泽行野宿,过门不入”,“堕簪不顾”,“疏河决江,十年不窥其家,足无爪,胫无毛,遍苦之病,步不能过,名曰禹步”。人民建祠修庙,举若神明。古诗曰:“茫茫禹迹,画为九州”,“信彼南山,维禹甸之”,“丰水东流,维禹之绩”,“庵有下土,缵禹之绪”。陕北的“禹庙”、“禹居”、“禹院”,这些“禹迹”显示了大禹存在的历史真实性,人民以故事的形式歌颂了以禹为代表的先民的智慧和改造自然、战胜自然的非凡勇气,另一方面也解释了壶口地名的来历和壶口瀑布的形成。
《扶苏之死》说秦始皇带李斯、赵高、二儿子胡亥东巡,在河南沙丘一带巡察,一老人捕获了一个头像马、身如羊、腿似鹿的东西,进献始皇,胡亥问这四不像是啥宝贝,李斯说马,胡亥说看着像鹿,问父王,父王正身染重病不耐烦让问赵高,赵高迎合丞相李斯说是马不是鹿,胡亥说既然大家都说是马那就是马了,始皇听了暗叹这小子没主见,怎能靠他继承皇位,便写了遗书,表彰大儿子扶苏宽厚仁笃,镇边有功,极负众望,立即诏回探望病情,继承皇位。始皇写下遗诏就病死,赵高想扶苏被贬自己有直接责任,扶苏与蒙恬领三十万大军镇守边关,屡建奇功,在军民中负有盛望,依遗诏,扶苏继位,于己不利,就与李斯、赵高、胡亥密谋:始皇故世暂保密,扬言带病回朝,再按始皇手迹写一假遗诏,斥责扶苏、蒙恬私自议和,乃叛国大罪,令他们自杀,将首级送回咸阳。扶苏、蒙恬在绥德观阵练兵,赵高一行来颁布圣旨,扶苏接旨后泣不成声,告诉蒙恬父王怪罪我们与匈奴谈判议和,有失大秦尊严赐我们一死,言毕便要拔剑自刎,蒙恬劝阻说镇边媾和年前已报君王,未曾听说不是,还表彰我们镇守边疆有功,今派赵高使者前来传诏令,恐中有假。蒙恬察看后虽认为是始皇手迹,但仍要求将他和公子解回咸阳,见皇上后再死不迟。赵高大怒将蒙恬和扶苏打入死牢,囚在绥德城月宫寺内,夜晚赵高又逼扶苏自杀,扶苏只好从命,出了寺,向绥德城南走去,来到芦家湾,见疏属山谷内,清水突涌聚集成泉,他在泉边呜咽,跳泉而死,山泉恸哭成声,人们听到呜咽的泉水声,就像听到公子扶苏含冤的饮泣声,把这泉叫呜咽泉。后世把所在山谷叫“杀子谷”,疏属山顶现在也有扶苏墓,墓碑刻有“秦太子扶苏墓”,山崖上刻有许多挽词,如唐朝诗人胡曾的《杀子谷诗》:举国贤良尽垂泪,扶苏屈死戍边时,至今谷口泉呜咽,犹似当年哭太子。明朝少卿曾琏在泉边刻下“呜咽泉”,字迹至今清晰。
秦始皇建立的秦王朝是一个中央集权、君主专制的封建大帝国,王朝实行郡县行政制,陕北属上郡,与西边的北地郡、北端的五原郡、东北的云中郡共为拱卫京师咸阳的屏障,地位重要。在王朝北部,匈奴铁骑构成威胁,秦对上郡为中心的北部边防极为重视,始皇帝五次出巡,其中三次莅临北边。公元前215年“至碣石”,“巡北边,从上郡入”(《史记•秦本纪》),这次巡察中秦始皇决定“遣将军蒙恬,发兵三十万人,北伐匈奴,略河南地”,又使扶苏监军,蒙恬横扫塞漠,匈奴逃至阴山之北,游牧于漠北,蒙恬与扶苏“悉收河南地,因河为塞,筑四十四县城临河,徙适戍以充之”(《史记•匈奴列传》),从此太子监上郡,上郡成为秦帝国北部边防指挥中心。公元前210年夏,秦始皇巡游天下,辗转至河北沙丘平台,一病不起,随行赵高勾结李斯密不发丧,矫诏立幼子胡亥,陷害太子扶苏与握有兵权的蒙恬兄弟,扶苏接诏不愿迁延,即刻自刎而死。蒙恬被囚于上郡阳周县狱(今陕北子长县曹家洼高柏山)。胡亥嗣位,下令诛灭蒙恬、蒙毅兄弟,蒙恬浩叹“我何罪有之,无过死矣”,寻思后说:“恬罪固当死矣。起临洮,属之辽东,城堑万余里,此其中不能无绝地脉哉!此乃恬之罪”,说完饮药自尽。其所思之罪就是指修筑长城。为阻匈奴骑兵南下,蒙恬和扶苏调集军队征发徭役,经数十万劳力一年多修筑完成万里长城的浩大工程,陕北及四边人民,所受徭役繁重可想而知。但相传蒙恬死后戍边将士以战袍撩土堆坟冢于今绥德城外大理河畔,墓前立清乾隆年间绥德知州提名墓碑:“秦蒙恬大将军”,所在山沟人称之为“将军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