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4-9 | 政治外交
海盗党发源于瑞典，起始于２００６年１月，当时是为了反对瑞典２００５年新颁布的版权保护法律而成立的。２００６年９月１０日，德国海盗党成立，其首任主席是１９７５年出生的克里斯多夫•朗（Ｃｈｒｉｓｔｏｆ Ｌｅｎｇ），他是一名信息技术工程师，服务于达姆施塔特工业大学。①从２００６年到２０１２年的短短６年时间，德国海盗党的影响远远超过了发源地瑞典的海盗党：德国海盗党先是在２０１１年９月进入柏林州州议会，得票率为８．９％，２０１２年３月又进入了萨尔州州议会，得票率为７．４％。在柏林州选举中，海盗党的得票率超过了奉行自由主义的自民党，后者未能跨过５％的门槛；在萨尔州，海盗党的得票率超出了绿党，而自民党再次被挡在州议会之外。②在２０１２年５月的石荷州州议会选举中，海盗党以８．２％的得票率同自民党旗鼓相当，排在绿党（１３．２％）之后，居第四位，而左翼党仅获得２．２％的选票，成为选举的输家。③同月在北威州州议会选举中，海盗党获得了７．８％的选票，成功进入北威州州议会，虽然其得票率排在绿党和自民党之后，却同样把左翼党（２．５％）挤出了州议会。由此可见，海盗党已经成为地方政治层面不可忽视的力量。截止２０１２年３月４日，德国海盗党活跃成员达到２１６００名。④在一连串的选战中，海盗党党员人数快速增加，２０１２年６月份已达到３１９９１人。⑤德国海盗党一开始高举网络自由的旗帜，后来在若干重要议题领域都以此为口号，提出比较有吸引力的政策主张，吸引了不少选民，特别是深受新媒体影响的中青年选民。德国海盗党逐步完善了自己从联邦层面到乡镇层面的组织，依靠选票比例超过５％进入议会即可获得选举委员会财政资助的规定，从议会获得了稳定的财政来源，从而巩固和壮大了自己的组织能力和影响范围。海盗党比较特殊的辅选方式和基层组织形式吸引了求新的选民，因而在过去几次州议会选举中成为赢家。⑥
一、德国海盗党兴起的因素
德国海盗党的兴起离不开社会环境的变化。新媒体的发展和德国政治生活的固化正是海盗党兴起的背景。随着Ｗｅｂ２．０技术的成熟，互联网开始了一场新的革命。以前单向传播的信息，现在可以实现交互沟通。以脸谱（Ｆａｃｅｂｏｏｋ）和推特（Ｔｗｉｔｔｅｒ）为代表的交际网站，以维基为代表的百科全书式网站，以苹果智能手机为代表的技术革新，在近几年迅速发展，成为新媒体技术的主要变革者。所有这些新媒体技术都基本上实现了沟通的即时化和现场化，这给社会生活的参与者带来了诸多挑战和机遇，给政党竞选也产生了深刻的影响。①与此同时，德国社会的政治生活出现了固化的局面。在联邦和地区层面，基民盟和社民党一直是联邦德国的两个主要政党，其后是绿党、自民党和左翼党。基民盟和社民党都宣称自己是全民党，在政党的政策方面，左右的界限不是特别明显，各党大都从实用主义角度出发来制定自己的政策。这种政党趋同局面引发了某些选民对于政党政治的失望。如果一个政策鲜明的新政党出现，这些选民哪怕出于对老政党的不满也会转而支持新政党。２００９年，由基民盟／基社盟和社民党组成的大联合政府出台了一部旨在打击儿童色情网站的登陆限制法案（Ｚｕｇａｎｇｓｅｒｓｃｈｗｅｒｕｎｇｓｇｅｓｅｔｚ），其中规定：联邦警察署列出相关网站名单，网站服务器提供者必须屏蔽这些网站。由此引发了德国政界和社会各界有关网站服务和限制入网的讨论。②海盗党认为此法案会限制网络自由，它提出的网络自由主张迎合了年轻的网络使用者这一群体，因而其党员数飞速增长。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德国海盗党介入了政治生活。在传统的管理方式和法律制度同新兴的网络和沟通工具的冲突之中，海盗党以网络自由、透明为口号，比较熟练地运用新媒体进行宣传和组织，围绕组织工作发展出新的工作形式，从而打破了德国目前五大政党垄断政坛的局面，成为一个新的参与者。其成功的因素主要有以下三点：
１．鲜明的政策主张
德国海盗党成立伊始，其政策主张比较单一，仅仅围绕盗版免费和网络自由，并没有提出一个全面的政策方案，而这随着海盗党的壮大发生了改变。根据诺曼（Ｔｏｂｉａｓ Ｎｅｕｍａｎｎ）的观点，海盗党的政策主张时至今日经历了三个发展阶段③：２００６年初创时期主张网络自由；２００９年７月汉堡联邦全体党员大会添加了教育方面的政策主张，２０１０年５月宾根大会补充了民主方面的政策主张；最后，２０１１年１１月的开姆尼茨大会形成了今日的海盗党纲领，围绕社会生活的五大领域提出了自己的政策主张。这五大领域是知识社会、社会参与、自主生活、生活环保以及国家和民主领域。虽然海盗党形成了这五大领域的政策主张，但并非同质地强调各个领域的重要性，例如，对于法律和经济问题，海盗党没有太多主张；对于环保和能源问题同样如此。海盗党核心的政策在于以下这几个方面：在知识社会领域中，海盗党主张网络自由、免费和打破专利垄断，这是其最主要的政策；在社会参与领域，强调最低生活保障和最低收入；在自主生活领域关注自我选择生活方式的自由；在国家和民主领域关注信息公开、透明，主张在国家政权面前保护个人利益。①所有这些核心政策都是基于人的自由和个人保护进行讨论的。海盗党对各种限制和控制不满，虽然它也主张国家对于某些群体（如青少年、儿童）的保护，但更多是考虑怎样从人的尊严出发，在信息社会中保护个人隐私和权利的同时，能够自由地、不受限制地获取信息；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保护个人权益不受侵犯，维护低收入者的权利，鼓励媒体的监督功能。所有这些核心的主张都反映了个人对于自由和尊严的重视。如此明确的主张自然会吸引很多选民，网络自由派乃至学生、母亲、低收入者群体都可以在这些政策主张中找到解决自己问题的药方；对于这些群体的选民来说，海盗党就是他们的代言人。②
２．对于网络技术和沟通技术的运用
除了提出鲜明的政策主张之外，海盗党还占据技术优势，并利用自己对于这一优势的认识来宣传自己、组织辅选。除了传统政党的固定地点的约谈（Ｔｅｒｍｉｎ）和现场宣讲会（Ｔｒｅｆｆｅｎ ｖｏｒ Ｏｒｔ）以外，海盗党利用网络技术联络选民和青少年，以多样的组织技术维持同他们的联系。德国海盗党出版电子版的机关刊物《漂流瓶信息报》（Ｆｌａｓｃｈｅｎｐｏｓｔ），开设推特博客的网页、海盗党成员微博“海盗之月”（Ｐｉｒａｔｅｎｍｏｎｄ）以及海盗党的播客（ＭｏｎｄＰｏｄｃａｓｔ）；使用即时通讯软件（Ｐｉｒａｔｅｎｐａｄ）和网页对话软件（Ｉｎｔｅｒｎｅｔ Ｒｅｌａｙ Ｃｈａｔ），同时自己研发了党员管理和沟通系统（Ｌｉｑｕｉｄ Ｆｅｅｄｂａｃｋ）以及在线会议软件（Ｍｕｍ－ｂｌｅ）。同时，国际海盗党有自己的广播渠道“海盗之声”（Ｐｉｒａｔｅｎ－Ｓｔｒｅａｍｉｎｇ）和视频系统（Ｐｉｒａｔｏｒａｍａ）。对于德国海盗党来说，最重要的两类沟通工具是交际网站和维基网站。海盗党在脸谱、推特、Ｇｏｏｇｌｅ＋和ＹｏｕＴｕｂｅ等网站上都有自己的存在。这些交际网站的传播力非常巨大，特别是对于年轻人而言。仅仅是脸谱网，德国的用户就达到了２３４３４７８０人，占德国总人口的２８．４８％。①从图２我们可以看到，３４岁以下的脸谱网用户占全部用户的５１％，而５５岁以上的用户所占比例仅为６％。如果说脸谱网对于德国海盗党仅仅是宣传工具的话，那么维基网则是海盗党的工作平台。海盗党主张自由和透明，因此特别关注自己政党的透明度，除了党的主页之外，维基平台提供了充分的信息。同德国其他政党有所不同的是，海盗党充分利用了维基平台作为实现政党透明的工具，所有的政党材料、人员、资金来源、工作记录、对外交往信息都可以在线查到。②从１８－２４岁男性选民的投票意向来看，他们对于海盗党的青睐度快速增加，在２００９年联邦议院选举中，海盗党受到的关注已经超过左翼党，能够同绿党进行抗衡（见图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