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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公主后传的隐喻模式及意象

2021-4-9 | 外国文学论文

 

隐喻在认知语言学兴起之前主要被看作是一种修辞方式。希腊哲学家柏拉图认为隐喻属于花言巧语,至多是修辞性语言,只适用于感情表达。隐喻被看作是诗人的专利,是文学的语言。2000多年前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把隐喻解释为:“用一个表示某物的词借喻他物。”使用隐喻的目的是为了“使措辞升华,使语言表现力高于普通语言”。这将“隐喻语言”同“普通语言”区分开。传统语言学保持了这种观点,并且至今影响着文学领域的研究。但随着认知语言学的兴起,尤其是1980年莱考夫和约翰逊的《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一书打破了关于隐喻的传统观点,他们将隐喻的定义为:“隐喻的实质就是通过另一事物来理解和体验某一类事物。”隐喻不再只是一种语言手段,而是一种认知方式。“隐喻无所不在,它存在于我们思想中,人类的概念系统就是建立在隐喻基础之上”,隐喻“是人类将其某一领域的经验用来说明或理解另一领域经验的一种认知活动”,“是人类一种理解周围世界的感知和形成概念的工具”。在《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中,他们提出了概念隐喻理论,概念隐喻即把一个概念域(源域:thesourcedomain)的知识映射到另一个概念域(目的域:thetargetdomain)从而达到对后者的理解和认识。映射(mapping)一般由源域向目标域进行,因此具有单向性特点。映射同时具有系统性特点,即源域的结构系统地映射到目标域中。Fauconnier(1997)在莱考夫的研究基础之上进行了补充和完善了,提出了心理空间理论。按照Fauconnier的心理空间理论,隐喻包括两个心理空间,即源心理空间和目标心理空间。但是,在隐喻意义的建构过程中,这两个心理空间都是为即将产生的新的心理空间(隐喻意义)提供输入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凌驾于源心理空间和目标心理空间之上的另一个心理空间,即类空间,即两者的一个上位概念。这一类空间也为即将诞生的新的心理空间提供输入。这样在隐喻的产生过程中要涉及四个心理空间,即源心理空间、目标心理空间、类空间和即将产生的新心理空间,前三者都是为新心理空间的产生提供供输入的,隐喻意义的产生就是前三者互动的结果。合成和整合(blending)是Fauconnier心理空间理论的一个关键环节,因此这一隐喻理论可以被称为整合理论。这两个理论相互补充,是隐喻领域的核心理论,因此本文也将以这两种理论为依据来解读后现代经典小说《白雪公主后传》。

 

一、童话隐喻模式

 

《白雪公主后传》是美国后现代作家唐纳德•巴塞尔姆的代表作,也是后现代文学的经典之作。在一堆毫无关联的文字碎片中,读者只能大概梳理出小说的梗概(不能算是情节,在作者巧妙的技法下,故事情节一再地被消解掉了):一个叫白雪(snowwhite)的女人和七个牢骚满腹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她等待着王子来将她从枯燥乏味的生活中解救出来,而一个叫简的女人打算用毒酒毒死她。一个叫保罗的男人知道自己的责任就是拯救公主,却一再逃避,当他打算承担责任时,却误喝毒酒被毒死了。在该小说中巴塞尔姆运用了大量的隐喻,但最大特点是整部作品以隐喻为基本框架,《白雪公主后传》借用并重写了格林童话中七个小矮人与白雪公主的故事。以往对于该小说的解读,主要是从后现代的写作技法和语言分析为主。但整部小说以隐喻的模式展开,那么对于小说的解读也可以从隐喻模式入手。

 

所谓的隐喻模式指的是小说创作中,用隐喻的方式结构来描写、阐释人物和事件,使得表层意义下寓含深层的主题意旨生动地突现出来。《白雪公主后传》正是采取了童话隐喻的模式,以后现代小说的创作技法,赋予小说丰富的隐喻含义,将后现代人的生活状况和精神困境生动的展现出来。小说和格林童话《白雪公主》同名,都是“SnowWhite”(为了将两者区分开,所以小说的被译为《白雪公主后传》),小说中的白雪和格林童话《白雪公主》的女主人公都叫“snowwhite”,她受过现代高等教育却抱着童话里公主对王子的幻想,希望某个王子来让她摆脱乏味的生活。保罗因为自己的王室血统知道拯救白雪是自己的使命,但他一再的逃避,从内华达州一直逃到了西班牙、法国、意大利,从逃避白雪到逃避飓风,逃避是他苟且生存在这个世界的方式,当他下定心来承担使命时,却又不知道该怎去拯救白雪,于是他开始在白雪家附近来偷窥白雪,意外中他误喝了给白雪的毒酒“脸上冒着绿色泡沫”死去。还有七个和白雪在一起厮混同居的男人,他们靠经营着现代食品业挣了大钱,每天抱怨白雪和他们身边的一切,还总是幻想着和其他的女孩一起鬼混。妒忌白雪的简一心想要毒死白雪。

 

在小说的童话隐喻模式中,童话原型起着源心理空间的作用,而这部后现代的小说是目标心理空间,原型与小说间的联系与冲突就构成了类空间,这三方面在读者的阅读过程中相互作用就构成了新的心理空间,即产生了隐喻的意义。童话原型作为心理输入,它给人的心理感受是公主是纯洁的,王子是英勇的,小矮人们是善良的,王子和公主一定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而小说给读者的心理感受是:白雪(公主)不纯洁甚至是淫荡的,保罗(王子)是无能的,连他的死都是很猥琐的,七个男人是下流的。这两种心理空间之上都有一个类空间,关于爱情、友谊、品德、信念和生活态度等等。童话里有诚挚的爱情、纯洁的友谊、高贵的品德、坚定的信念和积极的生活态度。相反小说里没有爱情只有肉体关系,没有友谊只有利益,无所谓品德与信念,只有麻木的生活。在这三种心理空间的反复冲突和整合中,童话里关于高贵与低贱,善良与邪恶的概念隐喻被彻底的颠覆了。巴塞尔姆运用了王子与公主的童话的隐喻模式,却打碎了读者对童话里真善美的期待,告诉读者在后现代的生活中王子与公主的童话其实并不存在。

 

在小说对童话的戏仿中,不仅颠覆了原有的童话隐喻而建立起自己的隐喻内涵,同时也打破了传统的性别隐喻。无论是在中国文化还是西方文化中,女性要么是弱者,是“亚当的一根肋骨”,要么是和“小人”一样“难养”的妖妇,是红颜祸水。而男性却是世界的主宰,是正义与智谋的代表。从表面上看,《白雪公主后传》似乎还是再现了男权话语中的性别隐喻,重现了将女性天使化或妖魔化的男性话语。小说中的白雪有着和童话中一样的美貌,“她头发乌黑如乌檀,肌肤雪白似白雪”,虽然她厌恶了和那七个男人之间的生活,可是依然期待着某个王子出现,将自己放在了被拯救的位置。而故事中的另一位女性简,她简直就是邪恶的化身,她之所以要毒死白雪就是因为曾经和她交往过了一个男人试图引诱白雪。白雪的美貌吸引了小说里的所有男性,他们都偷窥过白雪的身体,白雪成了男性目光凝视的欲望对象,正如童话里小矮人将白雪公主放在玻璃棺里日夜守望着她一样,但是白雪并没有完全的沦为被观赏的客体,她开始注视自己的身体,在对自己身体的凝视中身体不再是欲望的代码,而转变为人的自然属性。她也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身体,“不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的。但也不是最差的”,从而完成了女性角色主客体的转变。白雪期待这王子的出现,期待自己被拯救,于是做出了一个有象征意义的举动,将头发从窗子里垂下来。可是面对白雪的举动,保尔(王子)觉得“它使我紧张得要命”,于是逃跑了,那七个男人中的比尔认为这意味着她“是个该死的堕落分子”,而其他的人要么“缺乏反应”,要么不着边际地认为白雪只是在表示她不满意自己的浴巾。这些男人懦弱、虚伪、窝囊,白雪的等待得不到他们的任何回应。男性无法承担拯救者的角色,男性主宰的隐喻也在白雪的等待中被彻底的颠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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