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I期刊 | 网站地图 周一至周日 8:00-22:30
你的位置:首页 >  古代文学论文 » 正文

佛教对古代文学的作用

2021-4-9 | 古代文学论文

 

自宋代以来,唐传奇《补江总白猿传》被说成是时人诽谤欧阳询之作,鲁迅在《唐宋传奇集•稗边小缀》中也认为“唐人或妒询名重,遂牵合以成此传”[1],借小说以污蔑。但这种说法仅是猜测,并无实证。如果仅以欧阳询长相似猿猴这一点就遭受如此恶毒的人身攻击,似乎也显得牵强。从小说故事情节来看,“失妇—寻妻—援救—杀猿—团聚”诸情节,倒是与印度史诗《罗摩衍那》颇为相似。宋元话本《陈巡检梅岭失妻记》在承袭唐传奇《白猿传》的基础上又增添了时代特色,不仅渲染了较为鲜明的理学色彩,而且体现出“三教合一”的社会思潮。与《白猿传》相较,可以明确看出《白猿传》对佛经“罗摩故事”的承衍痕迹,而话本则除了继唐传奇对佛经“罗摩故事”的承袭外,更多反映的是本土的文化色彩。明代瞿佑的《申阳洞记》,则完全是对“猿妖劫妇”本事的有意识的文人再创作,几乎看不到“罗摩故事”的影响了。因此笔者认为“猿妖劫妇”母题应出于中国古代猿猴好淫观念与佛经典籍中《罗摩衍那》故事的结合,在历史演变过程中,由于本土文化的层层浸染,佛教的色彩逐渐淡出。

 

一、《罗摩衍那》在汉译佛经中的痕迹

 

《罗摩衍那》讲述的是印度远古时代的故事,经过民间伶工艺人的口口相传,最后形成了印度史诗《罗摩衍那》。季羡林先生认为,“《罗摩衍那》的材料至晚可以追溯到公元前400年”[2],罗摩故事在印度广为流传,形成了庞大的罗摩故事体系,是印度文学中反复书写的题材。罗摩的形象被印度教吸纳到神谱当中,被尊为印度教的三大主神之一———毗湿奴的化身,具有很强的降魔能力,在三大神中最受欢迎。印度教诗人杜勒西达斯在《罗摩功行之湖》中极力夸大他的神性,称其全智全能,法力无边,是宇宙间至高无上的大神[3]。罗摩成为婆罗门教崇奉和信仰的主神,印度史诗《罗摩衍那》经过了婆罗门的加工,成为纳入印度教体系的经典,《罗摩衍那》的故事弥漫于婆罗门教的教义教理当中。佛教在印度兴起之后,不仅承继了婆罗门教的神谱,同时也吸纳了婆罗门教的诸多教义,因此关于罗摩的文学故事也就成了佛教的教义教理。佛教通过水、陆二途传入中国[4],给中国文化带来极大影响。到西汉时,汉武帝派遣张骞出使西域,即当时的于阗、疏勒、龟兹、乌孙等地,这些地区与印度交往较多,受佛教影响早且深,《隋书•经籍志》记载:“其后张骞使西域,盖闻有浮屠之教。”[5]汉哀帝时贵霜帝国大月氏三遣使者向中国博士弟子口授佛经[6]。普罗巴特•穆克尔吉(ProbhatMukherji)曾说过“:海外印度文学的历史实际上是印度宗教向外传播的历史”,“纯文学似乎没有传入中国;至少,没有关于这类著作的记录,随着僧侣而到了印度国外的文学是佛教文学。”[7]从史实记载来看,佛教文学《罗摩衍那》的故事也应该随着中国与西域的文化交流而传入中国。

 

初见于《四十二章经序》和牟子《理惑论》之“汉明感梦”,言梦金身神人,手持金弓,弓上两箭,张弓射向明帝。帝惊梦,夜不能寝。大臣傅毅启奏,此持弓双箭之神乃“佛”,于是汉明帝“遣使求法”[8]。这条史料值得注意的有两点:一是,传教者在民众中活动,产生一定影响[9],当时并无书面的汉译佛经,佛经的传播方式仍是口口相传,人们对于佛的形象完全是籍口传而想象出来的。二是,对于这个金身神人的描述与印度教中罗摩一手持弓,身后背箭的形象非常一致。综合这两点,说明在汉明帝时期,《罗摩衍那》的故事已随着佛经的口头传播而在民众中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东晋时期,佛教的讲经活动在社会上极为盛行,罗摩故事体系便随着经师的讲经而广泛传播。譬如三国时吴康僧会译《六度集经》第5卷第46个故事就讲的是“罗摩”的故事,这个故事是《罗摩衍那》的后一半,即王与元妃被流放,邪龙劫妃至海中大洲之上,王在巨猕猴的协助下,寻到元妃,并杀死了邪龙,与元妃团聚,回国继承王位。从骨干故事的情节来看,几乎与《罗摩衍那》一样,王就是罗摩,元妃就是悉多,邪龙就是梵文的罗刹。佛教徒利用佛本身故事来宣传教义,因此称“佛告诸比丘:‘时国王者,我身是也。妃者,??夷是。舅者,调达是,天帝释者,弥勒是也。’菩萨法忍度无极行忍辱如是。”[10]第3卷,26佛本生故事在佛教文学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这些故事随同佛教流传到东西方各国,通过互相交融渗透,直接或间接地影响和丰富了世界各国文学”[11]。

 

随着佛经翻译的盛行,《罗摩衍那》在中国的传播越来越广泛。马鸣菩萨造、东晋后秦鸠摩罗什译的《大庄严论经》卷第五说“:时聚落中多诸婆罗门,有亲近者为聚落主说《罗摩延书》,又《婆罗他书》。说阵战死者,命终生天。”[10]第4卷,280-281这里《罗摩延书》即《罗摩衍那》,而《婆罗他书》就是印度古代另一部史诗《摩诃婆罗多》。南朝梁陈时印度三藏法师真谛译的《婆薮??豆法师传》即《世亲菩萨传》说:“法师托迹为狂痴人。往?宾国。恒在大集中听法,而威仪乖失,言笑舛异。有时于集中论毗婆沙义,乃问《罗摩延传》,众人轻之。皆不齿录。”[10]第50卷,,189到了7世纪,“罗摩”故事再次随着唐玄奘翻译的佛经而广泛流传开来。唐玄奘译的《阿毗达摩大毗婆沙》卷第46说:“如《罗摩衍??书》有一万二千颂,唯明二事:一明逻伐??将私多去;二明逻摩将私多还。佛经不尔,若文若义,无量无边。”[10]第27卷,,236这里所说《罗摩衍??书》即《罗摩衍那》,逻伐??即十首罗刹王罗波那,私多即悉多,逻摩即罗摩。它记载了当时佛教徒所知道的《罗摩衍那》的篇幅,只有现行通行本2万4千颂的一半,并且所知中心内容即罗摩和悉多夫妇的离合。唐代在寺庙中的“讲经”既是宗教活动,同时也是社会娱乐活动。大批的俗众涌入寺庙听僧人以讲故事的形式宣扬佛经,又称为“俗讲”,这种大众性的传教活动使得大量佛教故事流行世间。鲁迅先生对此有过精辟的论述:“魏晋以来,渐译释典,天竺故事亦流传世间,文人喜其颖异,于有意或无意中用之,遂蜕化为国有。”[12]佛经中的“罗摩故事”也就通过此途径在社会上广为流传。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