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媒体行业发展现状管窥

　　摘 要：近年来，随着信息传播新技术的普及，新兴媒体在阿富汗强势崛起。西方主流媒体积极进入阿富汗市场，掌握了一定的话语权。但由于阿富汗人口文盲率较高以及本土新媒体产品的缺位，传统媒体在阿富汗媒体生态中依然占据主导地位。面对阿富汗媒体市场的变化，该国本土媒体通过一系列市场化操作转型为大型传媒集团，从而增强自身实力、提高竞争力。媒体的交流与合作是实现中阿两国民心相通的重要途径，准确客观掌握阿富汗媒体行业的发展现状，有助于为中阿两国未来在媒体领域的广泛深入交流与合作探索新路径、取得新突破。

　　关键词：阿富汗;广播电视;新媒体

　　何杰， 中国广播电视学刊 发表时间：2021-11-01

　　阿富汗是“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重要国家，也是中国的传统友好邻邦和互利共赢的战略合作伙伴。近年来，在共建“一带一路”倡议的带动下，中国与阿富汗在政治、经贸、军事安全、人文交流等领域开展了广泛的合作。在这一过程中，作为民心相通的重要角色担当，媒体在助推双边互动交流、引导舆论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随着移动互联网技术的推广和西方主流媒体的积极介入，阿富汗传媒行业逐步形成了新的媒体生态和信息传播格局。因此，有必要对阿富汗媒体行业的发展现状进行客观审视，以期为中阿两国未来广泛深入开展媒体交流合作提供一定的参考依据。

　　一、阿富汗媒体行业格局

　　自2001年底阿富汗临时政府成立以来，阿富汗实行较为宽松的新闻政策，新闻传媒业迎来了快速发展，逐步形成了传统媒体、新兴媒体、域外媒体并立的行业格局。

　　(一)传统媒体

　　阿富汗国家统计与信息局发布的《阿富汗统计年鉴(2020)》显示，2020年度，阿富汗有813个广播电台、331家电视台，发行报纸和杂志1.1万份。广播是阿富汗覆盖面最广的媒体形式。阿富汗电台(Radio Afghanistan)和喀布尔广播电台(Radio Kabul)是国家官方电台，私营电台有阿富汗最大、覆盖全国所有省份的阿里亚纳电台(Ariana Radio)以及阿尔曼电台(Arman FM)、阿拉库兹亚电台(Arakozia FM)、月亮电台(Spogmai Radio)等。

　　电视是阿富汗城市中使用最多的媒介工具。据亚洲基金会发布的《阿富汗民意调查(2019)》(Afghanistan in 2019: A Survey of the Afghan People)显示，69.3%的受访者表示其家庭拥有至少一台电视机。其中，91%居住在城市的受访者拥有至少一台电视机，而居住在农村的受访者拥有电视机的比例为62%。阿富汗的电视台大都集中在以喀布尔为首的大城市及其周边地区，整体呈现国营与私营电视台并存的格局。国营电视台的代表是阿富汗国家广播电视台，私营电视台则有黎明电视台(Tolo TV)、阿里亚纳电视台(Ariana Television)、太阳电视台(Lemar TV)、沙姆沙德电视台(Shamshad TV)、壹电视台(1TV)。当前阿富汗电视播出的渠道有模拟地面电视、数字卫星电视、模拟有线电视、数字地面电视、网络电视等，有 1家数字电视运营商、95家模拟电视运营商。阿富汗模拟地面电视用户数为124.8万，其市场份额预计将由2017 年的51%减少到2022年的11%;卫星电视用户数为91.3 万，市场份额将由42%增加到55%;模拟有线电视用户数为13.7万，到2022年其市场份额仍保持在6%;数字地面电视用户数为1.4万，市场份额将由1%增加到28%。此外，阿富汗付费电视用户在电视家庭中的比例一直比较低，2016年为5.9%，预计2022年达到7.3%。①

　　报纸在阿富汗的传统媒体中也占据重要位置，形成了官方与私营并立的格局。目前，阿富汗官方主办的报纸有英语的《喀布尔时报》(Kabul Times)、达里语的《阿尼斯报》(Anis Newspaper)和《改革报》(Eslah Newspaper)以及普什图语的《祖国报》(Hiwad Newspaper)。私营报纸中，比较有影响力的有英语的《阿富汗每日瞭望》(Daily Outlook Afghanistan)、达里语的《早八点报》(Hasht-e-Subh Daily)和普什图语的《马塞尔日报》(Maseer Daily)。这些主要报纸的发行量在2000～18000份不等。

　　此外，通讯社也是阿富汗的主流媒体。阿富汗国家通讯社——巴赫塔尔通讯社(Bakhtar News Agency)是阿富汗媒体的主要新闻来源之一，与中国新华社建立了新闻合作交流机制。私营的通讯社主要有阿富汗最大的独立新闻机构——帕支瓦克阿富汗新闻社(Pajhwok Afghan News)以及哈玛通讯社(Khaama Press)。

　　(二)新兴媒体

　　阿富汗的互联网普及率还比较低。截至2020年度，阿富汗互联网用户为666.7万，占阿富汗总人口(据阿富汗国家统计与信息局估计约3290万)的20.3%，近 80%的人口还未“触网”。不过，阿富汗的手机普及率较高。截至2020年年底，阿富汗手机用户数量3535.1万(按激活SIM卡数量计算)，GSM有效用户(使用超过 90天)2267.8万。阿富汗全国3G人口覆盖率约57%，4G 人口覆盖率约26%，截至2020年年底，阿富汗有3G用户 597.2万，4G用户145万，其中，4G用户相比2020年6月增长了62.9%。随着阿富汗4G用户等移动互联网用户的增长，阿富汗的新媒体将迎来发展良机。由于阿富汗本土新媒体基本处于缺位状态，阿富汗年轻一代和受过教育的人群广泛使用以脸谱、推特、优兔视频为代表的社交媒体。

　　(三)域外媒体

　　在阿富汗的域外媒体当中，影响力较大的有BBC、美国国会出资运营的自由之声电台(Azadi Radio)、 VOA旗下的阿史那电视台(Ashna)与灯塔之声(Deewa Radio)。这些西方媒体在阿富汗具有很强的影响力和舆论引导力，比如，沙姆沙德电视台播出的BBC的《世界商业新闻》《一周新闻回顾》《思想之路》等普什图语新闻和谈话节目，周均受众约150万。②此外，路透社、美联社、法新社等媒体也是阿富汗主流媒体新闻报道和评论的主要引用来源。在网络电视领域，美国公司占据了主要市场份额。2016年1月和12月，奈飞、亚马逊的网络电视业务相继进入阿富汗市场。

　　近年来，中国媒体与阿富汗媒体积极开展合作。目前，新华社、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央视在喀布尔派驻了记者，负责采集阿富汗的新闻素材。中国国际电视台的新闻节目由沙姆沙德电视台定期播出。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国广(CRI)于1973年7月开始普什图语广播业务，其整频率落地电台通过阿富汗月亮电台于2010年、2012年先后在坎大哈市和喀布尔市开播，有效覆盖阿富汗当地近千万人口。CRI与喀布尔新闻电视台联合拍摄、制作、播出了百集纪录片《您好，中国》普什图语版(2015年)、电视片《我是一个商人》和《中阿经贸关系的过去、现在和未来》(2016年)、五集纪录片《中国与阿富汗“一带一路”故事》(2017年)，讲述“一带一路”倡议下中阿友好交往的故事。CRI普什图语部在脸谱上开通了账号，截至2020年4月粉丝人数达到238.2万，推出的《古提念诗》《一分钟》《一起学汉语》等微视频广受喜爱，被誉为“阿富汗人了解中国的重要窗口”。③

　　二、阿富汗媒体行业的发展特点

　　(一)达里语媒体占主体，英语媒体影响力大

　　尽管普什图语和达里语都是阿富汗的官方语言，阿富汗宪法和法律也未对大众媒体语言使用进行限制，但达里语媒体在阿富汗媒体生态中占据主流。阿富汗近一半的报刊是达里语，约30%是普什图语。随着2002年阿富汗国家重建进程的启动，大批西方非政府组织涌入阿富汗，英语图书、电视节目、广播、电影，甚至英语招牌在阿富汗大量出现，英语在阿富汗社会各界广泛的传播和使用。阿富汗的精英或中产阶级基本都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有些还长期在西方工作、生活或者学习。因此，尽管阿富汗的英语媒体在数量和受众体量上无法与达里语媒体相提并论，但由于其主要面向政要、商界精英、社会知名人士等大城市精英人群以及受过良好教育的群体，其社会影响力远远高于达里语媒体。

　　(二)新兴媒体崛起，传统媒体占主导

　　在新媒体领域，报纸、广播、电视等传统媒体都建有官方门户网站，而且大多都有达里语、普什图语、英语三个版本。在社交媒体方面，阿富汗众多政府部门、政要、媒体都开通了脸谱、推特等社交媒体公共账号。尽管新兴媒体在阿富汗强势崛起，但由于阿富汗人口文盲率较高以及没有发展类似脸谱、推特、抖音等本土新媒体，传统媒体在阿富汗媒体生态中依然占据主导地位。据2007年BBC在阿富汗进行的受众调查显示，听广播和看电视的受访者分别占到88%和47%。目前，广播仍是阿富汗覆盖面最广的媒体，但其受众数量不断减少。据《阿富汗民意调查(2019)》的数据显示，通过收听广播来获取信息的受访者已从2013年的80%下降到 2019年的57.3%。近年来阿富汗的电视媒体发展迅速，尽管受到电力短缺、民众收入水平低等因素的制约，但据《阿富汗民意调查(2019)》的数据显示，观看电视的受访者占65.9%，比2013年增长了11.2%。预计，电视媒体未来将在阿富汗全境进一步扩大影响，成为信息传播的核心渠道。

　　(三)西方主流媒体积极介入，掌握话语权

　　自由之声、VOA、BBC等西方媒体已经实现对阿富汗全境的全媒体全天传播，在阿富汗广播媒体市场的份额超过30%。④BBC在超过20个阿富汗大中城市开设了调频广播，其普什图语、达里语和英语节目通过短波和中波覆盖了阿富汗全境。自由之声、VOA在阿富汗拥有大量记者、报道员和线人，能够在新闻事件发生时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进行报道，其信息获取和传播速度很多情况下比阿富汗当地政府还要迅速，成为阿富汗政要和专家学者的重要信息来源，自然先入为主地影响阿富汗舆论的关注点和立场。此外，阿富汗媒体的国际新闻主要来自西方媒体，比如《阿富汗每日瞭望》国际新闻版的新闻来源主要是美联社、路透社、法新社等。由于中国在阿富汗常驻媒体不多，阿富汗没有媒体进驻中国，中阿主流媒体间直接合作和信息交流不多，造成阿富汗主流媒体大量涉华报道直接引用西方媒体的报道，即使涉华报道基调整体友好，也易受西方媒体的影响。比如，阿富汗主流媒体黎明新闻(Tolo News)的门户网站2020年有65篇有关中国疫情形势发展以及中国对阿富汗抗疫援助的报道，其中有21篇报道引用自英国路透社。尽管黎明新闻未跟随西方媒体污名化中国的步伐，但对中国主张、中国抗疫胜利的报道较少。

　　(四)集团化趋势明显

　　在阿富汗媒体行业中，私营媒体占大多数，其运营资金需要自筹。对于大多数阿富汗私营媒体来说，广告收入是其商业收入的主要来源。阿富汗广告市场主要依靠外资企业以及阿富汗本土大型企业的广告投放。近年来，随着外国企业对阿富汗投资越发谨慎，广告收入也受到一定的影响。因此，对于阿富汗的私营媒体来说，面临的首要问题是“如何活下去”。为此，阿富汗本土传媒公司通过合作、兼并等市场操作纷纷转型为商业传媒集团，实现规模化、多元化经营，从而提高自身竞争力、争夺市场资源。当前，阿富汗国内具有较强市场影响力的传媒集团包括ATN(旗下拥有阿里亚纳电视台、阿里亚纳新闻频道、阿里亚纳电台、阿里亚纳新闻广播)、Moby集团(旗下拥有黎明电视台、太阳电视台以及阿尔曼电台、阿拉库兹亚电台)、Axon传媒集团(旗下拥有《亚洲之心日报》《马赛尔日报》月亮电台、萨尔电台等)。

　　三、结语

　　近年来，随着我国“一带一路”倡议在阿富汗的推进，中阿媒体合作面临重要机遇。新的信息传播技术将进一步推动阿富汗传媒行业原有业务高效发展，对阿富汗传媒产业市场产生深刻影响，也将为中阿两国在媒体领域的合作带来更加广阔的空间。我国应全面准确把握阿富汗媒体行业的格局与特点，在充分考虑阿富汗媒体市场环境和政策环境的基础上，加强两国媒体在联合策划、联合采访、联合制作以及人员交流等方面的合作，实现中阿媒体直接报道对方;推动普什图语、达里语、英语节目资源共享，减少引用转载来自第三方的信息;做好中阿友好交往的生动解读，讲好中阿共建“一带一路”的财富故事，让两国受众听到彼此真诚友好的声音，共同推动中阿媒体层面的良性互动交流，促进两国民心相通。